他抬起頭來問。

「不會害你。」女孩面無表情，冷冷說。

輝子一皺眉，說：「呵呵，你會說話啊，我以為你啞巴呢？」

女孩眼皮一翻，說：「不信我，可以走，左轉上橋搭車，去衛生所。」

一旁的王海趕緊對輝子使眼色，又對那女孩說：「湘女，你別在意，輝子只是著急，你就按照你的方法來吧，我們絕對相信你。」

女孩沒再說話，轉身離開，不一會兒，又拿來一個小碟子，碟子里是兩瓣大蒜，一片生姜。她在床邊坐下，冷冷對我說：「張嘴。」

我當時只感覺，只要一張嘴，胃里的那些東西，就會完全涌出來。但我不敢不聽，只能努力的張大嘴。而女孩的手法極快，我還沒反應過來，姜片已經被壓在我舌下，兩瓣大蒜則進了我的喉頭。

「閉嘴。」

我趕緊閉上嘴巴。

那種感覺雖然不好受，但胃里的躁動，卻好像真的被壓下去不少。

「躺十分鐘。」女孩說完，轉身離開。

在她轉身的片刻，我發現，她那張看似冰冷俏麗的臉龐上，有一塊淡紅色的胎記，她的劉海，似乎是故意遮住那半張臉頰的，就是為了擋住這臉龐上唯一的瑕疵。

我不由的皺了皺眉。

這時，女孩已經離開了房間。

輝子慢慢俯我躺下，說：「她神氣什麼？這能不能治好還是兩說呢，一副高高在上掌握了我們命運的樣子，她以為她是誰。」

一旁的王海趕緊說：「湘女就是這個脾氣，輝子，你別跟她斗氣。」

說完，他壓低嗓音，又說：「小時候，她因為臉上的胎記，一直遭到同學霸凌，后來，還發生了一些解釋不清的事情，所以她才變成這樣了，不要怪她。

」

輝子握緊的拳頭慢慢松開，神情居然有些暗淡，說：「這樣啊，那我不該頂撞她。」接著他忽然又抬起臉來，轉而問，「你認識她很久了嗎？她也是追風者？」

王海搖了搖頭，但并沒有多說什麼。

屋子里寂靜下來，我也慢慢閉上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身上的痛癢感，居然慢慢減弱了。

十分鐘后，房門再次被推開，女孩走了進來，手里依舊拿著一個小碟子，放在我枕邊，說：「姜，吐出來。」

我趕緊照辦。

吐出來的姜片居然變成了暗紅色，上頭像是粘著血絲一般。

我光是看一眼，就覺得惡心。

「這，是怎麼回事，雙哥你吐血了！」輝子大驚道。

王海鎮定一些，卻也面色凝重地看著女孩。

女孩沉默了片刻，說：「尸蠱。」

05

「尸蠱？難治嗎？」王海立刻問。

「不難，但看運氣。」女孩說。

「看運氣，什麼意思？治病還能看運氣的？」輝子又不淡定了，我聽他聒噪的聲音，實在有些煩躁，伸手拉著他的衣袖，他趕緊又坐下來。

女孩面無表情，再次轉身出去，不一會兒，拿了一把帶著葉子的綠色枝條來，放在我枕邊，我注意到，那枝條的味道，和剛才喝的那一碗湯藥非常相似。接著，她望了一眼王海，忽然說：「海，你出來。」

女孩和王海先后離開了房間。

輝子坐在我身邊，我側臉之間，看著他的臉，這家伙此刻滿臉通紅，一直在搓手，似乎非常緊張。

我不由得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說：「休息會兒吧。」

「不累不累。」他說。

我說：「帶我過來十幾個小時，你們也沒睡，怎麼就不累了，休息會兒。」

「少廢話，你特麼現在別說話行嗎，你要是真因為這事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知道不？」

輝子說。

我沒再說話，的確，當時他就坐在我旁邊，如果不是他貿然去開那盒子，所謂的「尸蠱」也不會直接撲在我臉上。我也不會中招。

但這回，我卻沒怎麼怪輝子的意思，不知道是我沒力氣怪，還是我習慣了這家伙犯錯。

但話說回來，畢竟，湘西大地上，有太多不為人知的東西，誰都不會知道云貴高原和湘西這兩片自古就神秘的喀斯特地貌之間，隱藏著什麼秘密。而所謂的「蠱術」，也早已經超出了我們的認知范圍。

大概過了幾十分鐘，我度秒如年。

王海再次回來了，他回到床邊，說：「湘女的意思是，她解尸蠱是沒問題的，現在唯一要擔心的是，陳雙和我們一樣，都是追風者，體質敏感，蠱毒這種東西，和一般的毒藥不一樣，恐怕會引起并發癥，如果那樣……會比較麻煩。」

「你是說，這蠱毒會引起過敏癥唄？」輝子說，「他媽的，到底是哪個王八蛋，為什麼要那樣害我們……」

我當時竭力從床上坐起來，看著王海，我發現，說到這里的時候，他的表情微微有些變化。

「總之，我們要盡快解蠱。」王海說，「一會兒湘女會煮好艾草藥湯，得給陳雙泡澡祛邪。」

輝子點了點頭，說：「哎，哎，她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她是專家。」

說到這里的時候，輝子依舊在不停的搓手，手掌都搓得一片通紅。 

06

泡澡本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如果不和「蠱毒」掛上邊，我只覺得這是中醫的療法。

但是，當我被輝子扶著走進浴室的時候，我只感覺彷如進了另一個世界。

浴室是普通的浴室，但是，給我泡澡的，卻不是浴缸，而是一個巨大的木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