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過夜車的出租車司機都知道，夜半開車，載的不一定是人。

我以前只當這句話是個笑話，直到我成了一個開夜車的客運司機，路遇一個抱著孩子求救的婦女之后，我開始懷疑這個世界了。

01

十年前，因為經濟下滑，我所在的公司經營不善倒閉了，于是我成了失業大軍中的一員。

為了生計，我無奈回到老家應聘了一份客運司機的工作。

而且是夜班司機。

只因夜班比白班多了兩千塊錢的工資。

況且白班司機要跑好幾趟，而夜班只需要跑一趟楊村路線就行，來回只要兩小時。

那個時候楊村屬于我們市里非常偏僻的小村落，之所以會設置這麼一條路線，只因為楊村居住的大多是孤寡老人。

市里搞文明建設，為了關注民生，特意設了一趟客運往返楊村和市區，方便孤寡老人自己種植一些農作物拿到市區賣，好幫補家用。

這條路線一天只有兩趟，下午四點和凌晨四點。

而我跑的是凌晨四點那趟。

入職時，人事部美女給了我一個平安結，讓我掛車上，然后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接過平安結問道：「怎麼了？」

美女想了想說道：「你相信世界上有臟東西嗎？」

「臟東西？」我笑了，「窮比臟東西可怕多了。」

02

入職當晚，我迎來第一趟出車。

我怎麼也沒想到，噩夢會從這晚開始降臨。

楊村路線很偏，雖然修了水泥路，但還是坑坑洼洼，沿途都是樹林，幽深而死寂，還有一段墳頭路。

所謂墳頭路，就是這一片都被規劃為墳場。

一座一座墳頭聳立著，墓碑映著月光，泛起絲絲寒芒。

我雖然不相信鬼神的存在，可在經過墳頭路時，我還是沒忍住感到害怕，下意識伸手摸了摸掛在前面的火紅色平安結，想給自己一點安慰。

我強迫自己的視線直視前方，祈禱著快點抵達楊村。

墳頭路盡頭是一個分岔路口，我要左拐，誰知剛拐彎，車前燈就照出了一個人影。

人影明晃晃地站在道路中間，長發隨著夜風飄蕩著，懷里似乎還抱著嬰兒。

乍然一看，陰森得很。

我嚇得猛地一踩剎車，驚魂不定地從窗戶探出頭：「你不要命了？站在路中間干什麼？」

我一陣一陣后怕，若是我反應再慢一點，可就搞出人命了。

面對我的怒吼，女人卻只是抱著嬰兒看了我一眼。

此時，借著月色我看清了她的臉，很清秀，身材也很好，少婦的氣質一覽無余。

可很奇怪，她渾身濕透了，明明沒下雨，卻全身濕漉漉，水滴滴答答地打濕了地面。

我問她：「你是要去市里？」

她僵硬地搖頭：「我要回村。」

聲音很空，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仿佛貼著我的耳旁在說話。

我覺得有些發寒，可看著這對孤兒寡母，還是打開了車門。

「上車吧，你要在哪個站下車？」

女人沒有回答我，徑直上了車，走過的地方留下一攤攤水痕。

03

我關了車門，覺得莫名其妙。

也許是在墳頭路的關系，也許是被這個女人突然出現嚇到，我總覺得后背發寒。

我打開收音機，試圖用聲音來壯膽，可這條路實在太偏了，連信號都沒有，收音機里斷斷續續地播放著新聞。

我模模糊糊地聽著新聞的聲音，開著車朝著楊村進發。

這趟客運車的終點站是楊村，我自然而然地以為女人也是楊村的人，誰知在經過一片林子時，她卻忽然喊道：「停車。」

我一個激靈，本能地踩下剎車，環視一眼周圍：「這四周都是樹林，你要在這下車？」

「開門。」

她只是冷冷地道，眼神死死地盯著樹林的方向，懷抱中的嬰兒也突然不哭了。

我想著她們孤兒寡母，好心勸道：「這地方太偏僻了，你在這兒下車不安全……」

「開門。」她卻打斷了我，重復道。

我沒辦法，只能開了車門讓她下了車。

她抱著孩子，徑直朝著樹林深處走去，卻在走了幾步后，慘白著臉回頭看我：「我的孩子呢？」

「什麼？」

我一頭霧水。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她眼神空洞地瞪著我。

我有些火大：「你腦子有病吧？孩子不是你抱著嗎？」

她僵硬地低頭，看著懷中的孩子，突然露出一抹笑容。

笑容在她慘白的臉上顯得尤為瘆人，我眼睜睜看著她一邊輕聲唱著搖籃曲，哄著懷中的孩子，一邊朝著樹林而去。

很快，她的身影就隱沒在黑夜中，周圍恢復一片死寂。

我啟動了車子，就在此時，我朝著后視鏡看了眼，頓時驚恐地瞪大了眼睛。

少婦上車時留下的那些水痕，全都消失不見了！！

這怎麼可能？

即使在烈陽下，水痕也不可能那麼快就消失啊！

04

一股寒風從我身后吹過，我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踩下剎車，飛快地離開了墳頭路。

一路上，我都心驚膽戰，女人的身影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幾乎是渾渾噩噩地開著車抵達楊村，直到幾個老人家上車后，傳來爽朗熱鬧的交談聲，我的心才安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