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已經回來了，站在我的床前，一手拿著藥，一手拿著剛從地上撿起來的手機。

「劉叔，我做了一個噩夢，好長好長的噩夢，那拐子又來找我了，還說讓我幫她一個忙！」

我蒙了半天，驚魂未定。

「有沒有說要你幫什麼忙？」劉叔嚇得臉色發白，白得跟拐子老太一模一樣。

「沒有，還沒有來得及說，你就把我叫醒了。」

「沒說就好，沒說就好，你趕緊把藥吃了，我還給你買了早飯，吃了藥發發汗，你就回城里去吧！回到城里就沒事了。」

「可我想吃了中飯再走，我想吃你做的扒燒整豬頭」

劉叔嘆了一口氣：「那東西一時半會也燒不好呀！」

「那我就等著唄！我在國外心心念念就饞這一口呢！」

劉叔又嘆口氣，轉身欲下樓。

「你先別走劉叔，你跟我說說拐子老太是咋死的？她為啥要我幫忙呢？」

「你就是做了個夢，她都死了還能讓你幫啥忙？她咋死的，跳樓死的唄！」

「啊，跳樓死的？她干嗎跳樓啊？」我大吃一驚，感覺這里面有事兒。

「太要強唄，腿摔斷了，兒子們都嫌棄，索性死了拉倒！」

「這麼彪悍的麼？」

「那可不！死之前幾個兒子吵得跟鵝窩一樣，都說老三拿了老太太的錢！到最后因為在大兒子樓道跳的樓，那倆兒子差點沒把大兒子打死。最后拐子是老大花錢安葬的，老太的錢都被三兒子吃了。」

「啊，老太太還有錢？」

「那可不，不光有錢，還不老少呢！大多是賣狗攢下的。」

于是乎，我一句一句地問出了拐子老太跳樓的前因后果。

前因竟然跟我夢里吃的瓜一模一樣，后果卻讓給我頗為不解。

老太腿都斷了，都躺床上了不能動彈了，怎麼跳的樓？

劉叔卻讓別多管閑事，又悄沒聲息地下樓去買菜了。

17

我吃了藥，喝了劉叔買來的小米粥，出來一身透汗，感覺好了許多，便走下樓，坐在門口看人。

說實話，我一個人不怎麼敢在屋里待了。

記得我姥姥說過：「你要是在一個地方待著老覺得心里害怕，瘆得慌，那肯定那個地方不干凈，你要趕緊離開那里。」

所以，我趕緊離開房間，下樓來到大門口。

大門口是個大路，有人有車，陽氣十足。

我心里害怕的感覺便沒有了。

我便專注地看起了大路上來來往往的美女。

這是我的嗜好。

這個嗜好一旦開啟，我便忘了所有不愉快的事。

看著看著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姍姍，啊不，她現在的網名叫閃閃，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小網紅，美妝博主。

我經常給她點贊。間或在直播間賞個碎銀幾兩。

她看到我一個人在門口，湊上來問我：「你不是出國了麼？啥時候回來的啊？」

「剛回來。」

她在我身邊坐下，左右看了看，怯怯地問:「哥，我記得你大學讀法律的，你說見死不救犯法麼？」

「咋滴，你攤上大事了？」

「別嬉皮笑臉的，我是認真的。」

我收起笑臉，認真回答：「這要看什麼情況，要想確認見死不救是否違法，起碼要確認三點。」

「哪三點？」

「第一，是否有救助義務。」

「第二，是否有救助能力。」

「第三，是否存在救助責任。」

「哥，你這說得太官方，我不是太懂，但好像這三個我都不存在，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免責？」

「你到底遇到了什麼事？」

姍姍猶豫了好久，遞給我一個手機：「這里面有個我拍的視頻，你看看。」

我剛想打開視頻，珊珊卻一把按住我的手:「等我走了你再看。」

這麼神秘的麼？

我想起來她小時候寫給我的情書，也是說:「等我走了你再看。」

可惜她那時候還沒長開，姿色平平，沒有現在這樣漂亮，那封情書我看完后就隨手扔在了童年的風里。

但這不是情書，是一個手機哦，我不解地問：「手機也給我？你為什麼不把視頻直接發給我呢？」

她答非所問：「反正手機我也用不著了，但你能用得著，只有你能幫我了……」

「好，等你走了我再看。」我聽不懂她說的話，也不想糾結，有點玩味地望著她，「有男朋友了沒？我可不可以插個隊？」

「滾！」她瞪了我一眼，轉身欲走，卻又停下來問我:「你一個人住這里不害怕？」

「干嗎一個人，不是還有劉叔的麼？」

她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劉叔？」

「對啊，他去給我買豬頭去了。」

「劉叔死了！」

「胡說八道什麼？你才死了！」

「我沒開玩笑，劉叔真的死了！本來他就是晚期了，在這里熬日子，跟潘老三打架后病情加重，送到醫院兩天就沒了。你不知道？」

「我剛從國外回來……」

我渾身冰涼，抖如篩糠。

這個村子到底特麼發生了什麼？

珊珊逃也似的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劉叔卻提著一個碩大的豬頭回來了。

18

我看著他。

他看著我。

眼神一如既往地寵溺:「餓了吧？你稍微等下我一會兒便好了。吃完你趕快回市里。」

我不作聲，只是定定地看著他，看他是人還是鬼。

他突然問:「有人來過？」

「沒有沒有！」我連忙搖頭否認。

「那就好，你在這玩，不要走遠，我很快就好。」

我假裝躺在床上繼續玩手機，心里卻七上八下，耳朵一直關注著樓下的聲音，過了一會兒便累得頭發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