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傻子被人扔進了河里。

后來，岸上出現幾只巨大的腳印。

云游的和尚看到腳印，大驚失色。

他說河童降世，不死不休。

1

村里的狗娃一進門就喊。

「二慶不好了，海娃他們把傻子扔河里了。」

傻子真名叫什麼，我們這群人沒一個知道。

只是自打我們懂事起，就都叫他傻子。

因為他不光智力低如六七歲的孩童。

本身也是個侏儒。

聽村里老人說。

傻子是小時候，跟他爹去山里炸石頭。

等他爹裝好炸藥，一扭頭發現兒子不見了。

他爹以為兒子回家了，也沒在意。

誰知道傻子當時在山下面拉屎。

轟隆一聲，碎石混合著泥沙四濺下山坡。

萬幸，碎石只是落在傻子身旁。

傻子沒有受傷。

但炸藥爆炸產生的巨響，卻嚇得傻子當場昏厥。

等到傻子爹叫醒光著屁股的傻子。

傻子已經是嘴角流著涎水，只知道癡癡地笑。

傻子當時還小，傻子爹只當他是嚇著了。

去鄉醫院拿了點安神的藥就沒再管。

可誰知傻子自此再沒清醒過來。

身高也再沒長過。

沒過幾年，傻子爹為給孩子掙錢治病。

被埋在了礦井里。

傻子媽不堪窮苦，跟外面的男人跑了。

又過了幾年，傻子的爺爺奶奶也都相繼去世。

從此傻子在世間再無親人，孤苦伶仃。

所幸村里人都心善。

傻子晃蕩到誰家，誰家就管他飯。

傻子這才沒餓死。

后來村長讓傻子去山里搬石頭。

一天能搬一卡車。

石子廠不給傻子工資，傻子也不認識錢。

只是一天管三頓飯，逢年過節給買身新衣裳。

再給個十塊八塊的零用錢。

這對傻子來說就夠了。

傻子從此每天穿著他那一身臟得看不出原來顏色的衣服。

樂呵呵地去上班。

等到了晚上。

又一手一個，拿著兩個大饅頭回家來。

2

也不是沒人欺負傻子。

海娃和平娃。

是村里著名的老實人——張老四的雙胞胎兒子。

卻絲毫沒有遺傳到張老四的本分基因。

初中沒上完，在家蹲了兩年。

最后是張老四找了關系，兩人才去到縣里的飯店。

一個當了前臺，一個當了門童。

雖說掙得不多。

可如果老實干下去，日子也遠超村里大部分人了。

可沒過半個月，兩兄弟就被飯店開除了。

原因是倆人下了班。

竟然把女服務員，堵在女衛生間里。

試圖猥褻人家。

后來還是張老四賠了幾千塊錢，兩兄弟才沒進派出所。

經此一事，張老四考慮倆孩子歲數還小。

他做石匠，一個月三千多，也不缺孩子掙的那點錢。

也就讓兩兄弟在家蹲了下來。

可這一來，村里可就遭了殃。

不是這家搟面杖被偷，就是那家窗戶被砸個洞。

最慘的還要屬傻子。

因為兄弟倆最喜歡干的事，就是拿彈弓，卷上石子打傻子。

我經常看到傻子一邊捂著頭。

一邊哎喲哎喲地慘叫著，趔趔趄趄地躲避兄弟倆的攻擊。

每當這時，我都會第一時間呵斥兄弟倆。

兄弟倆罵罵咧咧兩句，也就離開了。

傻子雖然智力低，卻也知道誰對他好。

用滿是黑泥的手，從兜里掏出黏在一起的，不知從哪兒弄來的水果糖。

遞給我。

「二慶好，給二慶吃。

」

我當然不會要，只是叮囑傻子。

「以后見到他倆，就趕緊跑，別等著吃苦頭，知道嗎？」

傻子也明白我說的是誰。

把水果糖塞進嘴里，然后舉起拳頭。

「他倆壞，我變成巨人，比樹還高，比房還高，不怕他們……」

向著村頭的小河一路狂奔。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和傻子相處的點點滴滴。

「希望只是虛驚一場。」

我心中暗暗祈禱。

3

氣喘吁吁地來到河邊。

河岸上已是空無一人。

我望著風平浪靜，沒有一絲波紋的河面。

背后泛起一陣陣涼意。

狗娃從小跟我最好，沒理由騙我。

依著海娃和平娃的尿性。

為了好玩把傻子扔下水這種事，他倆也絕對干得出來。

「會不會是傻子自己，從水里爬出來了？」

我抱著僥幸的心理，先是去了一趟傻子家。

卻發現傻子家的大紅鐵門上。

一把黃銅鎖鎖得嚴嚴實實。

再次回到河邊，望著平靜幽深的河面。

我心里一陣陣犯怵。

手無意間碰到褲子兜。

摸到我前幾天買的，準備給傻子的水果糖。

我一咬牙，把衣服鞋一脫，一個猛子就扎進了河里。

我自小在河里洗澡游泳，水性不輸于專業的游泳教練。

但在河里整整找了一個小時，我卻一無所獲。

我浮出水面，吸了一大口氣。

心想這次再找不著，就得告訴村里人，讓他們一塊找。

潛入水中，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我估摸著過去了得有三四分鐘的時間，我正準備放棄。

卻看到水底下一叢海草上，隱約纏著一件綠色的東西。

我此時幾乎已經到達極限，硬撐著潛到水底。

一把將那綠色物事抓在手上，用最快的速度往上游去。

頭探出水面，我先是大吸一口氣，接著飛速游到岸邊。

等爬上岸，我只來得及看手里的東西一眼。

便是一陣頭暈眼花，眼前像裝了毛玻璃般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