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咬著牙，把脫臼的胳膊扳正，喘著粗氣提醒我趕緊和天道融合。

我抱著全身是血的阿珠，沒有看那天道意志一眼。

成了九尾的小狐貍，仍然不是白澤的對手呀，現在已經虛弱到不行。

也許下一分鐘，也許下一秒，就要消散了吧。

「阿珠……對不起，打碎了你這身體，耽誤你和方尋的好事了。」

「沒事……我也想給狍子報仇。」

「別說話了，好好休息，要死也得看著我滅了白澤再死。」

顧清瀾的肉身又閉上了眼睛，白澤的殘魂飛速地靠近裂口，他的臉上如癡如醉，只要能觸碰到天道意志，他以后就是天道。

天道意志在他的靈魂上掃了一掃。

有些疑惑，但它畢竟只是意志，發現白澤靈魂有我的氣息之后，沒有排斥。

一聲轟鳴。

靈魂和意志融合。

白澤，成了新的天道。

23

天道之威煌煌而下。

一群本就重傷的人紛紛吐了一口鮮血，但又都挺直腰桿，怒目而視。

能修道的人哪有幾個軟蛋，何況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是泛泛之輩。

我把阿珠扶到墻邊坐好。

「放心，后面的交給我。」

白澤沒有忘掉他成為天道的根本，意志彌漫，百里范圍內的走獸、草木瞬間死亡、枯萎。

眾多生命能量涌進顧清瀾的身體里，她柔和地睜開了眼睛。

雖然睜開了眼睛，但還是非常虛弱。

白澤再揮手，想要用人命來給顧清瀾恢復生機。

「別，不要。」

顧清瀾開口，白澤停了下來。

「你要是好好配合我，何苦費這麼大勁？現在，你可以死了。」

我有一種被神祇盯住的感覺，那是白澤想要殺人的眼神。

「人間是不是第十九層地獄我不確定，但我不會讓這里變成真的地獄。」

「我是天道，現在這里我說了算。」

「不，你說了不算。」

一陣北風起，狂風吹動我的衣衫，獵獵作響。

「想殺我，跟我來。」

我直接炸碎了肉身，現在這肉身讓我感到惡心。

沒了肉身，我也就沒了陽氣，徹底成了一只鬼。不過我不在乎，都這樣了，是人是鬼又能怎樣？

我化成一道流光，直奔東方。

「方尋……」阿珠強撐身體，想要和我一起。

「沒事，等我回來。」

不知道飛了多久，天道白澤不遠不近地吊著，像在玩弄一只喪家之犬。

「這已經出了九洲國邊境，你不會認為離開九洲范圍，我的修為減弱，你就能贏我了？」

這地方差不多了。

我帶著笑容看向白澤。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養鬼的法子？」

白澤愣了，沒想到我會問出這樣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

「我跟師父學的，師父是個邪修，會不少邪性的術法。有一次他喝多了, 說漏了嘴，我就學會了。」

「然后呢？」

「師父經常喝多, 每喝多一次, 我就學一門法子。」

「再然后呢？」

「師父當年能斬了天道意志, 我也能。」

24

青城的東邊不是別地兒，是櫻花國。

當天火劫你們犯下的罪, 該還了。

我咬破食指。

現在沒了肉身, 這個動作是為了讓靈魂的力量流出來。

「舍禪念, 道滅人倫，生人為祭，死魄成術，放下德怨，立地成魔。」

黑色的符咒隨著口訣憑空出現, 迎風見長，很快消失了蹤影。

一道道怨念，一道道貪念, 一聲聲咒罵瘋狂聚集在我的指尖，隨著我的靈力攪動，形成一股恐怖的力量。

「三十萬, 我們九洲國也不占你便宜，一次煉化你們三十萬, 當還個利息。」

櫻花國三十萬生靈原地枯萎破碎，所有的怨念縈繞在我的指尖。

食指如風, 指向白澤。

三十萬生靈呼嘯而出, 白澤的耳邊、腦后, 都是怨靈的咆哮聲。

這一擊，白澤跪地不起。

我的心神也徹底被污染, 腦袋里沒有別的東西，都是殺戮。

想殺光能看見的所有生靈。

「接著叫呀, 這才三十萬，當年火劫他們欠我一千八百萬生靈, 這一招我還能用五十九次，你能扛住？」

「你……你真是魔鬼。」

「對這片土地上的畜生，有什麼仁慈可言。」

三十萬生靈再聚，這一指, 白澤灰飛煙滅。

只留下天道意志這個空殼, 迷茫地在櫻花國上空回蕩。

25

陸瑤扶著阿珠, 站在我的面前。

「方尋, 你……」

我的全身黑霧彌漫，強忍住滅殺眼前兩人的沖動。

「你倆快走, 告訴顧清瀾，讓她成天道，不把人間捋順得明白, 我回去找她。」

再無留戀，轉身，揮手。

「你去哪兒？」

「去收債。」

「收債？」

「當年火劫，欠了九洲國的可不止櫻花一國。」

「你的狀態……」

「成了邪魔有什麼不好？不害自己人就行了。」

再無言語, 化成一道黑光，繼續去要債。

自始至終，我沒敢回頭看阿珠一眼。

（全文完）

（全系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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