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隊的隊長叫盧輝,四十多歲,經驗極其豐富。
我們一行人在長白山機場會合,往山區里進發。
在向導的帶領下,我們一連在山里走了三四天,幾乎是從早到晚都在趕路。
山里本來就冷,這期間還下了場雪。我這個北方人都有些吃不消了,可盧隊長一門心思要趕路,仿佛有時間限制一樣。
更奇怪的是,我們并不是朝著某個方向前進,而是兜兜轉轉,甚至還走了兩次回頭路。
就好像……我們的目的地,是在不斷變化的。
第七天傍晚,隊伍駐扎在一個山溝里。盧隊長抱著指北針,一會兒看看星星,一會兒看看地面,不時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后半夜兩點,盧隊長的歡呼把我吵醒。他說他找到了那個地方,要我們開始挖掘。
我們跟著盧隊長,走到了營地外五百多米的一處稍顯平坦的地面。
大伙刨開積雪,砸開凍土,輪流開挖。大概挖了兩三米深,竟然真的挖出了一塊青色的石板。
我當時特別震驚,無法想象盧隊長是怎麼找到這里的。
發現石板之后,所有人都很興奮,大家鉚足勁兒擴大洞口,小心翼翼地清理石板上的泥土。
這個石板大約一米見方,上面刻著兩行字。
5
龔熹講到石板的時候,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我什麼都看不見,但依然能感覺到他眉飛色舞的神情。
「石板上有什麼字?」我問道。
龔熹沉默了兩分鐘,這才答道:「我不認識,看起來像甲骨文。但齊哥說,這些字不是甲骨文,至少他沒學過。」
我看過資料,十人考古隊中只有一個人姓齊,叫齊昌遠,在甲骨文研究領域頗有造詣。
可惜,他現在已經自毀雙目、精神錯亂了。
「之后呢?你們把石板抬上來了嗎?」
龔熹搖了搖頭道:「那塊石板……消失了。」
6
【龔熹第二段講述】
我們把石板上的字樣拍下來保存,回到地面上開了個會。
盧隊長的意思是,既然地點已經確認了,我們可以第二天一早開始更大面積的挖掘和探查,現在大家要養精蓄銳,睡飽了才有力氣工作。
為了讓大家睡得好,盧隊長甚至還親自為大家煮了安神茶,并且監督每個人喝掉。
現在一想,那杯茶絕對有問題。但我當時又冷又困又累,也沒多想。
喝完茶之后,我回到帳篷,鉆進睡袋,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手表顯示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和我睡同一個帳篷的隊員沒在旁邊,睡袋已經是涼的了,大概他早就起床去挖掘了。
我馬上穿好衣服,離開帳篷,覺得大家都去工作,我睡懶覺,蠻過意不去的。
從帳篷鉆出來之后,我立刻就傻眼了。
營地附近,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物品和帳篷都井井有條,沒有任何打斗或其他的混亂跡象,說明大家沒有遭遇危險。
可是……他們都去哪兒了?
我想試探著喊幾聲,但又怕引來其他野獸。
無論是饑餓的雪原狼,還是冬眠的「熊瞎子」,都足夠要了我的命。
我忽然想起來那塊石板,于是壯著膽子離開營地,順著腳印找到了挖出石板的洞口。
令人震驚的是,洞里的石板憑空消失了,一個更深的洞穴,出現在石板下方。
這個洞顯然是人工挖掘的。我分辨不出它的年代,但肯定不是新挖的。
7
說到這兒,龔熹微微嘆了口氣。
「你的意思是,」我摸著下巴,任胡茬在指尖劃來劃去,「一米見方、至少重幾百斤的石板,被其他隊員搬走了?」
龔熹搖了搖頭——雖然我看不見他的動作,但我就是感覺他在搖頭。
「我沒辦法解釋為什麼,但那塊石板的確消失了。」
「之后呢?你鉆進那個洞里了嗎?」
龔熹點頭道:「是。」
「那麼,你究竟在洞里,看到了什麼呢?」
這一次,龔熹足足沉默了五分鐘,無論我怎麼詢問,他都沒有回答。
直到我開始考慮,是否要結束正常對話時,窸窸窣窣的聲音猝然在我右側響起。
龔熹不知何時出現在旁邊,用極其細微的聲音,在我的耳畔說道:
「我看到了一個秘密。
「一個關乎……全人類的秘密。
「小心,那個秘密,也在看著你。」
8
結束了和龔熹的「會面」,我摸索著離開房間,摘下了眼罩。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適應走廊里明朗的燈光。
蕭錦宸迎上來,問我:「怎麼樣?」
「還好,他不抗拒溝通,但他拒絕闡述全部的見聞。」
我順手將那個眼罩揣進口袋,拿起錄音筆在蕭錦宸面前晃了晃:「我會在明天的會議上,出具一個初步的心理分析報告。」
蕭錦宸似乎對報告不感興趣,他追問道:「師兄,你覺得龔熹的講述,可信度有幾成?」
我習慣性摸了摸下巴,仔細思考起這個問題。
作為一名心理咨詢師,我很擅長判斷一個人是否在說謊。
但這次「會面」,我甚至連龔熹的長相都沒見到,沒辦法通過微表情、肢體語言來判斷真偽。
「五成吧,半真半假,可能有一部分內容,是他精神錯亂的時候幻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