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有個習俗，每年中秋都要選出月娘叩拜，

月娘吃下供奉的月餅，就會實現他們的所有愿望，

而上一個月娘，是我姐姐，

去年八月十六，所有人愿望實現，她卻赤身裸體死在了村口，

而今年輪到我了，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死去的姐姐也回來了。

1

“村里女孩子不多，你家盼睇年齡剛好，今年就辛苦辛苦，讓她當月娘。”

村長拎著一兜罐頭登了門，隔著柵欄，眼神像一只油膩的手短短幾秒就將我渾身上下摸了個遍，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村長，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去年招娣當了月娘，今年……”

端著喂雞的食盆，娘呼嚕嚕地招呼著雞，眼神卻滿是算計地打量著村長手中的那兜罐頭，

“耀宗娘，還能讓你吃虧嗎？去年招娣當月娘不是給你家帶來了一個大胖小子嗎？今年盼睇去說不定還能再來一個呢。”

娘被逗得哈哈大笑，接過了那兜水果罐頭，兩人言語之間就訂好了我接下來的命，

去年也是同樣時間，同樣的水果罐頭，一個月后的中秋姐姐坐在了村子廟宇的高臺上，在大家的催促聲中，一口又一口吃著大家上供的月餅，

可那些月餅哪里是正常的月餅，里面包著紙幣、硬幣、谷糧，村長手舉著刀站在姐姐身后，

也不知是誰故意在月餅里包了碎玻璃，姐姐嘴里的血順著下巴滴到地上，被塵土掩蓋，

臺下村民的歡呼聲浪潮般傳來將我淹沒，

就像要窒息了一樣。

在第二天姐姐衣不蔽體橫尸街頭后，娘懷孕了，

不久前生下來弟弟耀宗，可惜弟弟是個傻子，從出生到現在一生不吭，就是這樣娘還是十分疼愛這個來之不易的兒子，

可是，只有我能看見，是我姐姐死死捂著弟弟的嘴，不讓他說話。

2

我當然知道被送去當月娘會是個什麼樣的后果，

趁著娘去廚房，我跌跌撞撞撲到了娘的腳邊，

“娘，我會好好聽話，好好干活，娘，你不要把我送去做月娘。”

老人都說，孩子是娘掉下來的一塊肉，

娘應該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我死的，

至少不會連猶豫都不猶豫。

可娘的一口唾沫把我拉回現實，

“不做月娘，不做月娘你想做什麼，也不知道村里人是怎麼看上你了，年紀不大光想著勾人。”

我抱著腿的手松了松，娘趁機抽出腿，一腳就將我踹到灶臺邊，

火舌叫囂著竄上我的頭發像是要把我吃了，透過火光，我仿佛看到了那些人奸殺姐姐的嘴臉。

也就是那時我才知道，月娘不單單是受人供奉的神像，不單單是幫人實現愿望的寄托，

更是全村男人奸淫的借口。

姐姐，乃至往年所有的月娘，都是這樣死在了那些野獸的胯下。

3

去年的八月十六，太陽剛剛露頭，

空氣中彌漫的滿是昨夜的香火氣息，偶爾傳來一聲雞叫，打破寧靜，

村里人心照不宣地沒有早早出門，

我趁著爹娘敞著肚皮睡的正香，背上背簍悄悄出了門，

我和姐姐約定好，等她當完月娘，我就去村口接她，

可到了村口，只看到渾身赤裸，只在身上掛著一塊破布的姐姐，

她渾身青紫，嘴巴大大地張著，口中被碎玻璃劃的口子還泛著血絲，而干涸的痕跡成了她身上最后的印記，

我呆呆地走了過去，小心地掰開了姐姐緊攥著的手，

手心赫然是一顆硬糖，

是我聽說，當月娘會有很多好吃的，求著姐姐給我留一顆糖果，

長這麼大我還不沒吃過水果糖，不知道水果糖是什麼滋味。

眼淚滴落在姐姐的臉上，將干涸的血跡重新浸濕，帶著血色落進地上的塵土里。

幾個昨晚喊的最歡的男人從廟宇的方向走了過來，一臉饜足，嘴里還在不干不凈地討論著姐姐，

“昨晚那個月娘還挺帶勁，真不愧老子花那麼多錢。”

“可不是，就指著中秋這一口解悶呢，就是不禁用，才十幾個就死了。”

“那就等明年唄。”

“說的也是，聽說明年的月娘是她妹妹，那滋味......"

幾個男人彼此用心知肚明的語調嘿嘿嘿笑著，就好像隨口說著一個壞掉的玩具。

……

姐姐的尸體被昨天做月娘的紅衣一裹就扔進了他們早就挖好的土坑，連個像樣的墓碑都沒有，

附近大大小小的土包，埋葬著往年的月娘，

姐姐如今也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了。

可娘生弟弟那一天，姐姐也跟著回來了，

穿著那身破破爛爛的紅衣，歪頭咧著嘴角，對著我笑。

4

娘和爹怕我跑了，用麻繩綁住我的手腳，

我被關在柴房里面好幾天，也只有娘想起來我的時候才會給我送口水，送口飯，

太陽升起又落下，我渾渾噩噩不知道過了幾天，

柴房的門被咣當一聲推開，娘的聲音穿進我的耳朵里，

“真是知道自己要當月娘了，太陽曬屁股了還不起，好福氣啊。”

娘擼起袖子一把把我拽起來，看著我剛睡醒一樣惺忪的眼睛，

氣不打一處來，直接甩給我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