嗩吶一響,不是抬棺,就是起轎。
而我則在午夜目睹了棺轎并行。
陰風襲來,女鬼血紅的指甲就要戳到我的眼睛。
我卻拿起筆,在紙上開始答題。
1
學校門口新開了一家劇本殺體驗店。這家店只做恐怖本,并且只在午夜營業。
作為恐怖游戲愛好者,開業第一天,我就拉著室友約了場次。
這次的劇本叫【血轎】,新開的六人本。
和我們拼本的是結伴而來的兩男一女,還有一位眼鏡小哥。
黑漆漆的木屋里,我們六人圍坐在矮桌前,白燭只能堪堪照亮眼前的一片。
一陣鑼鼓后,吊著嗓子的男音拖著音調喊著:
「演繹開始——」
我翻開面前擺著的劇本,扉頁是一行小詩,鮮紅的字在黑暗里泛著血光:
【七月半,鬼門開。】
【杜家有女叫阿賽。】
【阿賽阿賽真好看。】
【嫁給杜順做個伴。】
七月半是中元節,也是俗稱的鬼節。
尋常嫁娶根本不會選在這一天。
而詩中的「做伴」也十分詭異,就好像新郎不是正常人。
我翻開下一頁,看到自己的角色時,瞬間頭皮發麻——
【您的角色為:祝山晴,20 歲,大學在讀。】
接著是關于我從小到大的簡介。
姓名、年齡、身份、簡介全都和我在現實中的相符合!
怎麼會有人對這些事情知道得如此詳細?
我都不敢想,這樣量身定做的劇本殺要花多少錢。
而下面還有一行小字:
【本劇本為互動劇本,答對題目即可推動故事發展!】
第三面只印了一行紅字:
【實踐題:進入杜鎮。】
再往后翻,全都是白紙一張,赫赫然印著三個大字——
【未解鎖。】
這未免也太詭異了!
我和室友耿恬恬對上了視線,看樣子她也拿到了所謂的【互動劇本。】
「噠——噠——噠——」
是老皮鞋和木地板碰撞發出的聲音。
一輕一重,來者似乎是個跛腳。
一個滿臉掛笑的男人提著燈籠站在了我們面前。
2
男人尖著嗓音,沖我們喊著吆喝:
「吉時到,宴賓客。」
「杜家嫁女,嗩吶開道。」
「燈籠引路,喜載新娘。」
喊罷,男人豆大的眼睛仔細將我們掃視一圈。
又伸出食指挨個點著我們的人頭:
「一、二、三、四、五……」
「六。」
數到六時,短小的手指落在我旁邊的眼鏡小哥面前。
男人的神情立馬嚴肅起來:
「不吉,不吉,要馬上處理掉。」
「呼」的一聲,男人低頭吹滅了手里的燈籠。
一陣陰風吹來,所有人的白燭都熄滅了。
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一聲慘叫在黑暗中響起,十分刺耳。
叫聲來自我旁邊的眼鏡小哥,我感受到他扯了一下我的衣服。
就當我下意識伸手回應他時,卻發現我的身體被定在了位置上,動彈不得。
意識到不對勁,我想要張口說話,卻發現發不出聲音。
屋內只有衣物摩擦地板的聲音,難道是那個男人把眼鏡小哥拖走了嗎?
小哥痛苦的呼救聲變得遙遠,直至「砰」的一聲。
屋內重新回到了安靜。
感覺到身體恢復了自由,我們卻不敢擅動。
蠟燭重新被點燃,男人堆著不變的笑容站在桌前:
「賓客五人,正正好好,不多、不少。」
說罷,男人「咯咯咯」地笑起來,驚悚刺骨。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見了我旁邊空著的位置,和一路拖行的血跡。
血跡一直延續到了門外,還有鮮血不斷從門縫滲進來。
濃濃的血腥味彌漫在屋子里。
眼鏡小哥被殺死了。
看到這場面,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坐在耿恬恬旁邊的女生直接捂著嘴干嘔起來。
我和耿恬恬交換了一個眼神,她皺著眉搖了搖頭。
作為劇本殺的老玩家,剛才發生的事情太過于反常了。
就像鬧鬼了一樣。
不容我們仔細思考,男人提著燈籠喊了起來:
「貴客五人,入杜鎮——」
3
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接下來就是無盡的黑暗。
再次恢復意識后,雨后泥土的氣味鉆進了鼻子里。
我睜開眼,卻發現自己正坐在餐桌前。
桌子上擺滿了熱騰騰的席菜。
這一桌五人,正是我們五位玩家。
除了碗筷,每個人的面前還擺著自己的劇本。
我的劇本還保持著剛剛攤開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進入杜鎮】這幾個字紅得詭異,似乎滲著血跡。
能打午夜恐怖本的,應該都是有些經驗的老玩家了。
發生了剛剛的小哥事件后,大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慌亂,而是謹慎地觀察周圍的環境。
這是從前農村的露天婚席。
腳下踩的是雨后的泥巴地,坐著的是吱吱呀呀的木條凳。
這場喜宴估計是請了村里的每一戶,席面擺滿了場子。
席還沒開,大家吃著喜糖聊天,場面好不熱鬧。
門口一對夫妻穿著紅衣,滿臉堆笑著接客,看樣子只有三十出頭。
若說他們是新人,在這樣的村子里,似乎過老。
可若說他們是公婆輩的,又有些過于年輕了。
一個面熟的男人拿著紅紙,一瘸一拐地朝我們這桌走來。
正是剛剛引我們進杜鎮的提燈男人。
也是殺死了眼鏡小哥的兇手。
我們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