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村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誰家的狗妻要是說話,就預示著家里的人將會有災禍發生。
三人一合計,干脆套上麻袋,你一棍我一棍地把嫂子打死了。
可,奇怪的事發生了。
先是我爹說肚子疼,疼得在炕上直打滾,吃了藥也止不住,肚皮不停蠕動,好像藏著什麼東西。
我壯著膽子舉燈去看,這一看,可把我嚇得倒抽冷氣。
但見我爹肚臍眼變大了不少,周圍還長起了細密的小白牙!
硬邦邦的牙齒,隨著肚臍眼一張一縮,簡直就像……
就像一張狗嘴!
「爹,你肚眼里長了狗乳牙!」
我爹習慣要打我,可他現在肚里絞痛,實在沒氣力,我靈機一動,奔去廚房端來一半碗米粥。
才靠近,我爹又痛苦呻吟起來,而他肚臍眼里,緩緩探出一條狗舌頭!
那小小粉嫩的舌頭,貪婪地舔舐米湯,一下又一下。
直把碗底舔干凈才消停下來。
這一幕,把我們都嚇蒙了。
今晚徹夜不眠的,可不只我爹。
天還沒亮透,我們就聽到村長的死訊。
他死在了家中。
4
他用菜刀,活生生劈開了自己肚子。
村里很小,這事很快傳遍各家,等我來到現場,就看到向來威風的村長,不著寸縷躺地上。
他手里還握著刀,被破開的肚子里血肉模糊,里頭內臟不知去向,只剩下零星幾塊連著碎肉的骨頭渣子
村長老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男人睡之前就很奇怪,一會兒說肚子疼,一會兒說聽到狗哭聲,中邪了似的,舉著手電筒在屋里到處照,什麼旮旯縫隙里都找了,可我們家壓根沒養狗啊!」
可奇就奇在,村長尸體被發現時,真有兩只狗崽撅著屁股,在他肚里美滋滋搶吃的呢!
我渾身一激靈,脫口而出:「是不是巴掌大的奶狗,一只額頭有黑毛,一只滿身黃,只有四肢是黑色?」
村長老婆狐疑地看向我:「你怎麼知道?」
我意識到說錯話,趕忙離開。
我當然知道。
那兩只狗崽,就是嫂子生的!
5
村長那晚吃得最多,連狗骨頭縫里的脊髓都吸干凈了。
所以他肚里的狗胎長得也最快。
六只狗崽,正好一人生倆。
我哥肚臍眼也開始冒乳牙了,他怕得很,連夜請來道士。
道士到時,我爹肚子脹得比懷胎九月的孕婦還大,隨時都要炸開。
肚臍眼里原先米粒大小的狗牙,已經長大成獠牙。
我貼在爹肚皮上,還能感受到奶狗在肚皮上時不時還撐出幾個狗掌印。
老道一看,驚得直咂嘴:
「虎毒還不食子,你們吃自己骨肉,怎能不遭報應?」
我爹邊哀號邊辯解,說那只是一鍋狗肉而已啊!
「狗妻生子,胎胎不同,一窩里有狗胎,也會有人胎,人胎的話,雖然模樣與普通人沒啥區別,但壽命還是隨狗。」老道冷笑。
「同樣道理,狗胎表面是狗,一半血脈也是人。」
「沾過狗妻的男人,吃了自己骨肉,肯定要遭報應!」
這話一出,我哥琢磨出味了。
嫂子平日被拴在后院,又不會說話,誰都能去糟蹋一把。
村長死了,現在又輪到我爹。男人最忌被人戴綠帽,我哥氣得撲了上去。
眼看父子打成一團,老道眉心蹙起溝壑,轉頭就要走。
性命要緊,綠帽算個屁,父子倆趕緊攔下人,聲淚俱下:「叔,您可救救我啊,我還沒為王家留后,可不能就這樣白白死了啊!」
老道的娘跟我們家沾親帶故,他長嘆一口氣,只能作罷:「遇上你們,也算我倒霉,那狗妻現在在哪兒?」
我眼眶一下就紅了,啜泣地指向外頭那堆新土包:
「我嫂子,早就沒了!」
6
嫂子尸體還沒下葬,沒轍,抬不動。
「找了幾個漢子抬,可都沒法抬起來,只能先扔在外頭。」
爛布一掀,嫂子半邊臉像被砸爛的西瓜,四肢扭曲,黑窟窿一樣的眼眶里,已經有尸蟲在往外爬。
「抬不動,是因為怨氣太重,狗胎在你們腹里已經成形了,不消了她的怨氣,你們全家都得死!」
一聽到要給嫂子設靈堂,我爹不樂意:「就一土狗,還配得上用棺材靈堂?」
老道呵斥:「我看你們睡她的時候,倒不嫌棄她是狗,命都保不住了,還想保那點錢,村長什麼下場你們還不清楚?」
兩人不情不愿照做了。
「把堂屋騰出來,架兩根高凳,還有你們吃的狗崽,肉沒了,骨頭總還剩點吧?把骨頭跟狗妻分開擺,切不能挨在一起,高凳下點一盞油燈,作法期間不能滅。」
然后,老道讓我去河邊取新泥,堆在嫂子七竅上,再往上插香。
我忍不住問:「那香要是滅了呢?」
老道意味深長看了我一眼:「滅了,當然就表示狗妻怨氣不散啰。」
我盯著嫂子的尸體,若有所思。
法壇擺好,老道要兩人跪下,虔誠反省。
我拳頭不自覺捏緊,反省?
他們是全天下最自以為是的人,要他們反省,比登天還難!
果然,我爹挺著大肚子,不情不愿跪下:「大黃啊,你就看在我們養你那麼多年的份上,不要那麼小心眼了,你命多好啊,還能當回人。
」
我哥也幫腔:「就是,那麼多男人伺候你,你要能生出人胎,我們砸鍋賣鐵也會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