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瞇著眼品茶,隨后緩慢睜眼,撫了下胡子:「祝家天師第三十七代傳人。」
他推出了一張名片,上面寫著他的名號:祝天業。
「上一次你說的那些……都……」
我話還沒完就被祝道長打斷了:「都應允了對吧?那張符我想已經不保了,如果被你老公發現的話……」
是了,何止是不保,陳朗那躁怒的模樣,是我們結婚以來的第一次如此失控。
我攥皮包的手更緊了,仿佛借此我才能安穩下來自己的情緒。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他會那麼急于銷毀?」
祝道長搖了搖頭:「那是破五法陣的符,它打亂你老公布下的陣法,才造成他多次心神不寧,精氣神不佳……」
我沒由來地發抖,不知道是不是這山林里的風實在過于冷了,還是因為祝道長的一番話。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簡而言之,你現在的家里的種種布局都是你老公早就暗設下的,那是五法陣,用來索人命格,延長自己壽命的。一旦被破開容易遭到反噬,換命的人反而會元氣大傷,命數不保。
「你老公是至陰之人,只有反復吸食陽間人的壽命,才能保證自己延年益壽,否則……按他的這個命數,早就不在世界上了。他前妻和你的八字,都是和他高度匹配的陽間命格,只是沒想到前妻意外走了,他不得已又重新換了人,也就是你。
「前妻的命格近期才被你老公吸食完畢,接下來就該輪到你了。」
他字字誅心,我聽完眼前一黑,差點就暈過去了。
祝道長適時地將我拉住,才不至于當場需要掐人中。
「你仔細想過沒有,從你們遇見的時候開始,一切是不是就像設置好的游戲場景?只等著你的進入,就能夠按下開始按鍵,但是游戲結束的時候,會剩下誰可就不得而知了。」
我以為這番話已經足夠讓人恐懼了。
但是沒想到接下來的,會更加如同晴天霹靂。
「他看著沉著穩重,實則精打細算,心思縝密,身邊所有人的命格都為他所利用。自己用不上的就拿去和陰間人做交易,換他在事業上的蒸蒸日上。就連他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向祝天業。
「他這個孩子,當初也是算好了生辰八字出生的,這個命格很硬,但是過幾年就很難說了。」
居然……連兩歲半的孩子也都是算好的。
陳朗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他簡直是個無形的殺人魔頭。
8
一時間的巨大落差,讓我整個人的情緒都變得很糟糕。
我幾乎是起身倉皇地逃離,臨走之前我沒忘記拿走祝天業的名片,并甩下了一筆不菲的錢在他的茶桌上。
回到父母家的時候,我時常發呆出神,魂不守舍的樣子讓我媽一眼看穿。
她皺眉看著我,關心道:「燕婷,你老實告訴媽媽,是不是和陳朗出問題了?這次你回來得毫無預兆,以前你都是會提前告訴一下我和你爸的。做了一桌子你愛吃的東西,你也吃得那麼少……」
我看見她滿是擔憂,還是搖了搖頭否認了。
「媽,當初你為什麼會同意我和陳朗結婚?他還有個孩子呢,你就不怕我嫁進去是替他人做保姆嗎?」
我岔開了話題。
我媽嘆了口氣:
「你是我們唯一的女兒,當初你非說遇到個好男人,他溫文爾雅,禮貌謙遜,有個孩子并不是缺點……
「你說你愛上了這麼一個男人之后,我和你爸好幾個晚上睡不著覺,又怕干脆直接地阻攔你們,會讓你戀愛正上頭的時候想七想八……
「后來,見了陳朗幾次,我和你爸才改觀,那確實是個好男人,然然那時候才這麼一點兒大就沒了媽媽,我們看了也于心不忍。」
聽完,我低頭忍不住笑了,笑得很苦澀。
是啊,誰看了陳朗都覺得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可這種好,卻是他硬生生裝了幾年出來的。
他想要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命。
遇見祝天業的事情我不敢對家里人說,我也怕他們會多想,年紀大了承受能力更不如我。
凌晨的時候,我給祝天業打了個電話,他語氣清明,這是沒睡在等著我。
「祝道長,我想好了,我不能坐以待斃,他身上可背了好幾條的人命,這樣的人渣就不該留在世上。」
祝天業回道:「要引蛇出洞,就得用最大的獵物,哪怕是冬眠的也會醒。只要你一驚擾他,他近兩日就會有動作,」
電話這頭,我禁不住冷笑。
9
周末結束,我又給然然請了假。回家的時候陳朗就問起,我說孩子太久沒看見外公外婆,非要賴在那里玩,索性幫她延遲了早教課。
陳朗沒再問起,只淡淡地說辛苦爸媽了,過幾日他和我回家親自接回孩子順便看望一下。
我想起了祝天業說的話,家里的所有布局都是陳朗早就弄好的陣法,為的就是索人命格。
五法陣,五件從陰人那里換來的法器,連起來形成一個小房子的形狀,剛好將人困住。
至陰法器,陽間人不一定看得到,但是所在之處絕對會留下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