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吃了不該吃的東西,精魄都要給人家偷去了。」
她這句話,直把我聽得汗毛直立頭皮發麻。
「罷了,終究是我造的孽……」
她顫顫巍巍地打開了佛像下的龕籠,拿了一串珠子套在我手腕:
「大丫,這半陰娃既然成了陰煞娃,就必須得有人死,戴著這手串,關鍵時候能保你一命。
「別告訴任何人,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信。」
手串觸手生溫,我摸著,心里踏實了些許。
這個手串,我想了想,這大丫原身聽坪里的人說過,阿七婆有個擋煞辟邪的手串。
茅山的祖師爺開過光,是個能救命的寶貝。
大丫沒有見過手串,倒是親眼見過好幾撥人花大價錢想買阿七婆的手串。
但是都被她拒絕了。
沒想到,她現在竟然給了我。
我鼻子一酸,立刻跪下就砰砰砰地給阿七婆磕了三個響頭:
「阿七婆,如果這次我能活下來,以后我給你養老送終,我就是你的親孫女……」
阿七婆一把拉起我:
「好,好,大丫,記住了,他們的話都別信。走吧,去你家看看。」
6
剛到劉家院子還沒進門,就聽到翠蘭刺耳的尖叫聲。
我心下一驚,著急忙慌地跑了進去,就見翠蘭瑟縮地倚在墻角。
還沒有走近,我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再往里邊一看,那個陰煞娃青白的左手拿著雞頭,右手拿著比自己還大的一只無頭雞身。
他肚子撐著圓鼓鼓的,嘴角還淌著血。
聽到響動,他扭頭對我咧嘴一笑,猙獰的樣子看得我腳底生寒。
翠蘭見阿七婆過來了,忙上前一把抱著她干號:
「阿七婆,救救我們家旺祖吧。
他這是怎麼了啊?」
阿七婆皺著眉讓我去抓一把家里平時上供的香灰過來。
我不敢猶豫,快步跑到家里的灶臺,先拜了拜,抓起一把香灰就往院子里跑。
阿七婆讓我把香灰對著陰煞娃一撒。
接著又抓住我的手,不知道用了什麼東西一扎,擠出兩滴血,抬手一揮。
就見那陰煞娃像突然泄了氣,整個身子一陣抽搐,接著像泥一樣軟了下去。
阿七婆松了口氣:
「暫時沒事了。」
翠蘭趕緊撲上前去,一把抱起了那孩子進了屋。
我在后邊遠遠地跟著。
阿七婆坐在屋中撥著手里的珠串,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說吧,發生了什麼,一字不差地告訴我。」
翠蘭大致說了昨晚到現在發生的事,最后扭捏半天又支支吾吾地說:
「還有件事兒,昨晚當家的得了兒子心里高興,喝了點酒非要做那事兒……
「我……我拗他不過……」
阿七婆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沉聲道:
「你們兩人行房了?!可是見了血?!」
翠蘭像犯了錯的孩子低著頭不說話。
劉栓子一腳踢在翠蘭的腰間:
「老子喝了酒知道什麼?!你不知道拒絕?!偷奸耍滑的懶婆娘!」
阿七婆猛地吸了口氣,嘴里呢喃著:
「半陰娃還未聚氣凝魂就先見了血,成了陰煞娃,還見了房中之事,怕是開了靈智。」
翠蘭在旁邊嚇得臉色煞白:
「阿七婆,這可如何是好啊?
「劉家好不容易有個帶把的……」
阿七婆眼中劃過厭煩:
「陰煞娃出百鬼來,他已經不是半陰娃了!
「等他成了氣候,誰都活不了!」
「阿七婆,那旺祖還有救嗎?」翠蘭哆哆嗦嗦地問。
「救?要男娃不要命是吧?!當初我怎麼叮囑的?!」
阿七婆聽到翠蘭的話再次暴怒:
「那陰煞娃有了靈智,且正聚吸劉家坪冤死的嬰靈。
「那些嬰靈五世畜生,六世才為人,好容易輪回為人,卻被種了槐……
「槐為陰,以極陰相壓,若無靈智,倒是個極運之地,現在,你們老劉家該是人畜俱滅!呵呵!」
我聽著阿七婆最后的那兩聲呵呵,青天白日的卻陰惻惻的瘆人。
劉栓子吧嗒吧嗒地抽著煙,見阿七婆沒繼續說,煩躁地開了口:
「那現在已經是這樣了,有什麼法子化解?」
阿七婆摸著手串沒說話,翠蘭見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阿七婆,您可要救救我們一家啊,我們如今都還沒個兒子,老劉家可不能在這一代就斷子絕孫了啊……」
說罷就開始號了起來。
劉栓子一個煙斗過去,正砸在她頭上:
「號什麼!聽阿七婆說!」
「倒是有一個化解之法,先立活人碑,紅棺紙轎娶陰婚,結成鴛鴦扣。
「若成了,夫為妻綱,那些嬰靈不但翻不出水花,反而會滋養保佑娶親人,長命百歲,萬年富貴。」
「那……阿七婆,可我們家沒男娃啊,誰娶啊?」
翠蘭扭頭看了看劉栓子,喃喃道:
「當家的娶?」
「哼,他倒是想,也配?」阿七婆嫌棄地說道。
「娶親人需得為童子,童子陽氣最盛,百鬼不侵,若無童子,陽時出生的人亦可。
「你們家,陽時出生的人就是大丫。」
聽到阿七婆的話,翠蘭惡狠狠地盯著角落里的我:
「倒是便宜那個死丫頭了!」
我卻覺得這并不是什麼好事,躊躇地走到阿七婆跟前:
「阿七婆,我是女兒身,怎麼能娶親?」
阿七婆還沒有說話,翠蘭卻從背后一把薅起我的頭發,一個耳光就把我掀翻在地,惡狠狠地看著我:
「不要臉的賠錢貨!想讓我們死嗎?!給臉不要臉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