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我轉頭看去,清寧大師的身影出現在洞口。
「你在干什麼?發現那女孩了嗎?」見我模樣呆愣,她皺眉問道。
轉頭的工夫,女孩像一尾小魚潛入深潭般消失在了山林間。
心念一動,我搖了搖頭,轉而問道:「洞里有什麼發現嗎?你說的魚女又是什麼?」
「你不用知道這些,這件事很快就能解決了。」一抹笑意掠過她的眉眼,看得我心驚。
「這事關系到我的死活!憑什麼我不用知道?」憤怒之下,我的聲音不免抬高了八度。
「喊什麼?你想死在這嗎?」清寧大師的臉色由紅轉白。
見我大有一副你不說我就繼續喊的架勢,她嘆了口氣,似乎有所妥協:
「過去的村子都非常重男輕女,為了能生個男孩無所不用其極。
「有個村子在山泉里發現了一種魚,婦女將其剖腹食卵后與丈夫交歡,便保準能懷上男孩。幾乎是一年三胎,胎胎生男。
「只是這種魚不久就被抓絕跡了,村民四處尋找卻一無所獲。
「后來,久食這種魚卵的婦女腹如鼓大,產下的也不再是男孩,而是大堆大堆的魚卵……」
我驚恐地捂住嘴,腦子里浮現出了夢里一心求死的女人,脫口而出:「所以他們就開始從外面誘騙女性吃下魚卵,再帶回來受精生孩子?」
清寧大師點點頭,眼神里似乎帶著贊許。
15
下山的路上,我僵如死尸,腦中不斷重復著剛剛發生的一幕幕。
崖洞前,小女孩的口型分明是「快逃!」。
返回屋中,清寧大師取出一個紙包,里面是些泛黃的粉末。
「記得我在山上跟你說的嗎?」
她扶正我的肩膀,叮囑道,「吃了魚卵后還要受精,我們只有這一次機會。控制住他們,我們才能逃出去。」
我緩慢地點點頭,腦海里一片空白。
見我模樣呆傻,她翹了翹嘴角,眉宇間有些小得意:「他們也是很久沒抓到新魚女了,不然也不敢冒險將我也一并帶進村……」
果然,日頭過午,房門才被敲響。
我和清寧大師裹在被里,裝出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
余姨視線掃過桌上的空碗,笑意又濃了幾分。
「快起來,村長有喜事找你們。」
我心中隱隱有了預感,跟清寧大師對視了一眼,便順從地跟了上去。
我們到堂屋時,里面早已坐滿了人。
有老有少,卻無一例外都是男性。
見我們進來,一雙雙眼睛如有實質地粘在我的身上。
我不適地縮了縮肩膀,剛想后退,就被余姨的手掌抵住了腰。
村長環視一周,笑了笑:「楠楠以后就是我們余家村的媳婦了,村里人這是歡迎你哩。」
村民也應景地爆發出一陣哄笑,村長壓壓手,清了清嗓:
「依我的意思啊,今晚咱就在家擺一桌,村里也很久沒有熱鬧熱鬧了。」
我還沒等說話,余姨就沖我擠了擠眼睛,笑容滿面道:「那敢情好呀,我那傻兒子還在被窩里睡著呢,我一會就去把他叫起來。」
「那可是大喜事!」
「俺家有米,一會就給拿過來。」
……
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機會插上話。
16
我六神無主地坐在院角,眼神在忙碌的村民間飄忽不定。
心里亂糟糟的,一會是清寧大師的計劃,一會是崖洞邊那個斷舌的女孩。
想起清寧大師那張抑制不住興奮的臉,我不免憂慮漸生,她與我一起涉險進村,真的是為了救我嗎?
「快逃。」
那女孩明明已經跑了,為什麼特地回來提醒我?
思慮間,村民已經重新聚集在了院子中央。
村長所謂的擺一桌,不過是在院子里架起一口大鍋。
里面熬著村民各家帶來的蔬菜和米粥。
人群忙碌的間隙,清寧大師的身影在鍋邊一閃而過。
我似乎看到了她將一整包藥粉全撒了進去,目光相碰的瞬間,我在她眼中看到了一抹與村民相似的神色。
余姨一直坐在我身邊,目光片刻不離我,嘴里不時咿咿呀呀地哼著小調。
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影溜著墻邊走了過來。
那個小女孩手里攥了一把不知哪里采來的野花,不由分說地塞進我手里。
「你過來干什麼?去去去!沒你的份!」余姨沉下臉,抬腳踹在女孩的肚子上。
她踉蹌了幾步,轉頭跑走了。
「哎。」我剛要起身,卻被余姨大力拉了回去。
「別管她,村里的野孩子。沒人教沒人養的。」余姨從女孩跑走的方向啐了一口,嫌惡道。
「她叫什麼名字?」我捏了捏手里的野花,隨意攀談道。
花梗間似乎有一根硬硬的東西。
「余夭,」余姨沒好氣地應道,「夭折的夭。」
我將那東西捏在手里,細細摩挲。
那似乎是一根火柴。
17
待鍋里的粥沸騰了,在座的每個村民都分到了一大碗。
依舊只有清寧大師的碗里多加了一勺腌珠子。
眾人自顧自找地方坐下,吃得狼吞虎咽,目光交錯間,似乎在傳遞什麼消息。
「楠楠,你怎麼不吃?」余姨的聲音打破了席間的寂靜。
我頓覺手中的碗無比燙手,結結巴巴地解釋:「我肚子不舒服,有點反胃。
」
「喝點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