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呼嘯聲應聲響起,娑娑娑地朝著先生沖去。
我隱隱約約聽到父親的聲音:「沈言,快跑,去找你姐姐!」
過了一會,四周圍徹底安靜了下來,再沒有其他聲響。
就像是三年前那個燒光了的庭院里一樣,我獨自跪在大院中間,安靜得像是我也死去了。
方時松開了手,先生收起了桃木劍,眼前一片廢墟,此外別無他物。
先生拍了拍衣袖,一臉嫌棄地甩了甩手:「走吧,別誤了吉時了。」
我看了看天空的皎月,已經快三點了,我們必須要加快腳步了。
沒有空收拾這一地的狼狽,我從屋里拿出一把早就準備好的紅傘,走在方時和先生后面,往方家老宅的方向走去。
去方家的路上,必將會路過一處密林,三年前我就是在這里跟丟了姐姐的蹤影。
這密林白天沒有什麼異常,唯獨后半夜月亮將升未升的時候,會彌漫著一團稠密的霧。
據村里的老人家說,這是過陰的門道,活人是萬萬不能踏足的。
所謂過陰,就是陽間和陰間之間的界限,一旦過界,便是陰陽相隔。
方時好像看出了我的擔心,他走在前面,卻將護身的玉佩丟給了我。
溫潤的玉佩泛著微微的金光,卻再也沒有半分霧氣敢靠近來。
我緊緊地將玉佩攥在手心,雙手貼在心間,心里頓時暖暖的,也就不害怕了。
也許當初方時并沒有像愛我一樣,愛我的姐姐,要不然她也不會失蹤了。
只是我好像還是小瞧了這霧氣,隨著我們越走越深,這霧幾乎濃烈得看不見眼前的路。
我的視野里也不見了方時和先生的身影,我有些慌張:「方時?方時你在哪?」
沒有回應,只有我自己的聲音在密林里回響,這霧稠密得像是實體的墻一樣,連我的聲音都難以穿越出去。
該死!我將紅傘扔到了地上,手中出現無數張黃符,眼里殺機叢生。
這霧擋得了我姐姐,但休想擋我。
這次,我必須嫁到方家去,誰來阻我都不行!
隨著我雙手提起,無數黃符從我的衣袖中飛出,張張泛著光,逐漸在我的周圍形成了一個包圍圈。Ўȥ
我雙手掐訣,劃破指尖,血光乍然沖破云霄,四周的霧氣好像都被吸引了過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風眼。
「天地玄黃,獻我血肉,借道祖之力,破萬千邪祟!」
隨著我口訣一出,圍繞在我身邊的無數黃符爆射而出,在云霧之中炸裂開來,轟出無數的大洞。
漸漸地月光散了進來,我氣喘吁吁,此法消耗過大,不過傷害也是師父教給我的術法里最強的。
總算是打破了這迷霧,我看著皎潔的月光灑在我的身上,有些欣喜。
不過,下一刻,虛幻的月光居然變成了實體,直接轟穿了我的身體。
生機瘋狂地從我的身體中流失,在意識模糊之前,我好像聽到了一聲嘆息。
5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一條沒人走動的橋上,左右都看不到盡頭。
疼痛后知后覺地占據了我的大腦,我像是被人擊碎了五臟六腑一樣,全身撕裂般地疼痛。
我應該還沒有死,死應該不會這麼疼吧,此刻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是慶幸還是難過。
我摸出懷中已經破碎的玉佩,這回是方時救了我。
緩過勁來后,我才注意起四周的變化,這橋很是詭異,或者說不像是陽間的橋。
遠處突然傳來撲朔的聲響,由遠到近,速度很快!
此時的我已經沒有任何戰斗力了,只能是原地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只見藍色的光焰由遠遠的一個點,迅速膨脹,朝我激射而來。
這時我才看清楚來物居然是一團鬼火。
它離我越來越近,體積也越來越大,我慌忙地抬起手來擋。
可它卻像是風一樣從我身上掠過,沒有任何攻擊性。
我嚇得一身冷汗,剛剛被鬼火接觸到的時候,我像是被扔到了極寒之地般,連血液仿佛都被凍住。
我劫后余生般地喘著粗氣,放松緊繃的神經,這地方太奇怪了,我必須馬上恢復狀態離開。
突然,我感覺到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壓住了,站不起身來。
甚至連回頭都無法做到,耳邊居然有一個濕黏黏的東西突然出現,像是在舔我的臉。
「小姑娘,你好生面熟啊。」
一個極其尖銳的女聲在我背后響起,她的雙手環抱著我的身體,脖子像是蛇一般地伸開來。
這時我才看清楚她的臉,而剛剛濕漉漉的東西就是她的舌頭。
我記得師父的《陰怪論》記載著一種女性怪物長舌,她有著長長的脖子和長長的舌頭。
長舌原先也是一個幸福的新娘,后來在婚禮當天被丈夫背叛,被親友拋棄,被路人欺凌。
最后慘死在冬夜的街道上,無人為其收尸,于是她就化身怨鬼,專門來破壞別人的婚禮。
讓別人也在新婚之夜嘗一下她的痛苦。
我頓時眼里殺意凌然,莫非我姐姐是被這個家伙拐走才不曾嫁去方家的嗎?
我還一直以為是方家殺害了姐姐,才一心想要嫁去方家一探究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