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物盡其用了。
那些還在抽搐的「焦尸」都吸了濃煙無法說話。
一鏟子一鏟子的黃土下去時,只能看見他們那種求饒又驚恐的眼神。
我的心里生出一些……快意來。
道長見我在為他們處理后事,眼中滿是欣慰。
「好孩子,辛苦你了,你們這一家子就你一個人有些善心。
「我來幫你!」
我點點頭,自然是好。那些焦尸已經被掩埋大半,換誰也看不出來。
莫小芳站在我面前,一雙媚眼含笑,被針線縫起來的嘴僵硬地揚起詭異的弧度。
我能看見她,聽見她,甚至感受她的情緒。
10
我被附身了。
我渾身發冷,渾身忍不住疲憊。
一些若有若無的記憶開始穿插在我的腦海,是莫小芳的回憶。
新婚前夜,莫小芳收到了我給她的傳信。
她跪在莫家父母面前告知我哥哥已經死了的真相。
可迎接她的是慘不忍睹的凌辱。
莫家已經收了禮金,不可能輕易吐出來。
莫小芳被關在地窖里,她爸爸打了她一晚上,威脅道:「不嫁,就去窯子里。
「賣身也能賺幾個錢,你看看你這副姿色,白白浪費豈不是可惜。」
那一夜,雷雨交加。
莫小芳的生父凌辱了她。
任憑她如何求饒,如何認錯,那個禽獸沒有絲毫的心軟。
可莫小芳卻依舊堅信只要活著,活著一切都好了。
所以在莫小明死后第二天,莫家滿門被發現全部死在了豬圈里。
那些牲畜活活將他們啃咬致死,滿地的人骨散落在地上。
恍惚間我看見莫小芳站在我身邊輕笑道:「殺了他們。」
我從夢中驚醒,才發現我的淚水跟汗漬打濕了枕頭。
床頭一把利刃晃了晃我的眼睛,我的心跳越來越快,有些激動地拿起那把尖刀。
這把刀,是我媽當時自己分尸用的,為什麼出現在了我的床頭。
我頭痛欲裂,一些凌亂的畫面出現在我面前。
夜色朦朧那晚,我媽讓人傳話,讓我跟她一起吃飯。
我一人路過后院時,突然,身后傳來媽媽的聲音。
「笑笑~」
那聲音溫柔至極,我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應下,一轉頭身后空無一人。
瞬間感覺渾身發麻。
我吞了吞口水,加快了腳步走到媽媽房中。
她一臉厲色, 手中拿著一把刀,在我剛進門時就要朝我捅過來。
「只要你死, 你哥就能回來!!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去死!」
她病了許久,身體孱弱, 她第一下失了手, 便發了瘋似的朝我撲過來。
「你那麼想你的兒子, 那你就去……陪他好了。」
在井邊, 是我……親手拿著這把刀將她分尸, 最后丟下了井里。
所有的事情湊齊,我不禁膽寒, 莫小芳早就附了我的身。
我握著刀刃的手忍不住發抖。
此刻已經分不清哪些事情是我親眼看到的, 或是我親手所為。
記憶重疊交錯,我手持利刃沖向了爸爸的房間。
他正跟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女人水乳交融。
原來從我媽死后,他只是裝作傷心,整日躲在房里跟別人偷情。
從我嘴里發出的聲音又尖又厲:「去死吧!!
「是你要掀了我的棺材,將我鞭尸!」
轉而又變成了我自己的聲音,「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我是好孩子,你為什麼要活埋了我!」
我想殺人,我一刀割了那個瘋狂尖叫女人的脖子,她實在是太吵了。
我爸抱頭鼠竄, 拿起房間里稱手的東西就往我身上砸。
巨大的琉璃花瓶砸在我的頭上, 額角滲出了絲絲黏膩的血液。
我用指尖擦了擦, 塞進嘴里, 一股鐵銹的甜腥味, 跟別人并沒有不同。
可即便這樣,我的血供養了哥哥十幾年, 給他做藥引子。
我眼前濕潤了,忍不住開口問他:「爸爸,你有愛過我嗎?」
他見我態度緩和, 臉上僵了僵:「當然, 當然愛, 你把刀放下。」
我爸裝出慈父的樣子, 微笑著一步一步向我靠近。
我無法忽視他手后藏著的利器,我快步沖上前一刀扎在他的胸口。
不等他抬起手反擊, 我一刀砍斷了他的手。
「嘻嘻~
「死在你最厭惡的女兒手上,有何感想?」
我發了瘋般一刀一刀扎在他身上,直到他的胸口被我扎了個大洞我才肯停手。
「我說過要你們所有人不得好死。」
11
道長來晚了一步。
整個房間內都是濃厚的血腥味。
我渾身是血躺在被砍得四分五裂的肉泥中,那些不是我的, 而是我爸的。
「啊啊啊啊啊啊!!」
「道長,道長,這是怎麼回事!」
我驚恐地縮在角落里,那些血腥恐怖的場面讓我忍不住作嘔。
「是……是我嗎?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道長讓我掏出符咒, 果然已經變成了灰燼。
他給我額前點了朱砂,符紙貼在我身上時已經毫無反應。
「她走了。」
我渾身卸了力氣,莫小芳這是放過我了……
家里莫名其妙失了火,跟之前一樣, 只不過這次連前院的棺材都燒了個干凈。
那熊熊燃燒的火光中,有些凄厲的尖叫聲。
我忍不住內心發狂的笑意,擦了擦臉上的血。
「你們終究還是不得好死。
「再見了。」
-完-
風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