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死后,尸體被養了十年的老黃狗扒了出來。
二叔覺得不吉利,竟然把老黃狗活活打死了。
當天夜里,爺爺從棺材里坐了起來。
我親眼看見他把老黃狗的尸體埋在了院子里的槐樹下。
1
我的爺爺死了。
就前一天晚上,爺爺說他不太舒服,于是早早回屋睡下了。
結果第二天一早我奶就紅著眼眶告訴我,爺爺沒了。
我不相信,爺爺怎麼就沒了?
爺爺前幾天剛過完八十大壽,這些年他的身體一直很硬朗,還時不時地上山采一些藥材,怎麼可能說沒就沒了?
想起前兩天二叔和爺爺吵架,我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爺爺是不是被人害了?」
奶奶捂住我的嘴:「小祖宗,這話就別說了,你爺爺就是身體不好,身體不好……」
奶奶說完這話眼淚就下來了,我連忙伸手幫她擦拭眼淚。
「奶奶,我不問了,你別哭,你哭了爺爺該心疼了。」
我從小就是被爺爺奶奶帶大的,他們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最親的人。
而如今,爺爺沒了,我就只剩下奶奶了。
「媽!」二叔推門進來,他看見奶奶抱著我哭,臉色不太好看,厲聲道,「哭什麼哭啊!我爸這是喜喪,別添晦氣!」
奶奶連連點頭:「好,好……不哭了,不哭了。」
二叔看了我一眼:「郭安,別傻愣著,快來幫忙,我們今天就把爺爺葬了。」
「今天?」我愣了一下,「怎麼這麼著急啊?爺爺不是夜里才沒的嗎,怎麼今天就下葬啊?」
二叔瞪了我一眼,伸手就要打我:「你一個小屁孩懂什麼啊!你爺是喜喪,必須選個良辰吉日下葬,這樣才能保佑子孫!我找人算過了,今天就是最好的日子!」
二叔很兇,我怕他打我,只能默默地跟著他來到爺爺的房間。
我看見爺爺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不禁紅了眼眶。
明明昨天爺爺還和我有說有笑的,怎麼今天就沒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你要是敢哭,老子就揍死你!」二叔朝我揚了揚拳頭。
我硬生生地把眼淚憋了回去。
就在我們準備將爺爺的尸體抬出去的時候,大黃躥了出來,沖著我們就是一頓叫。
好像是在阻止我們動爺爺的尸體。
二叔抄起一旁的花瓶就朝大黃砸了過去,大黃受了傷,「嗷」了一嗓子,跑了。
我嘆了口氣,大黃啊大黃,你怎麼就不能再堅持堅持呢?
2
我跟著二叔把爺爺抬進棺材,將棺材放在牛車上,一路拉到了墳地。
二叔讓我給爺爺燒了點紙錢,他則端著一瓶酒在旁邊念叨著什麼。
「爸,你也別怪我,我也有老婆孩子要養活啊,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媽的。」他看了我一眼,「還有這個小野種。」
二叔經常罵我小野種,每次他罵我,爺爺都會拿起笤帚打他,可是從今以后,就沒人護著我了。
我心酸地吸了吸鼻子,將手上的紙錢都燒了。
爺爺節儉了一輩子,到了那邊就多花點錢吧,別舍不得買東西。
結束后,我一個人回了家,二叔去村口打牌了。
大黃臥在院門口,仰著頭張望,就像往常它在院門口等爺爺那樣。
大黃是爺爺養了十年的老黃狗,聽爺爺說是從山里撿來的。
從來都是爺爺走到哪兒,它就跟到哪兒,幾乎是寸步不離,如今爺爺沒了,它應該也很傷心吧。
我蹲在大黃面前,伸手摸了摸它的頭。
「大黃啊大黃,爺爺死了,他以后再也回不來了,我沒有爺爺了!」說著我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大黃蹭了蹭我的下巴,像是聽懂了我的話,竟然也悲傷地哭了起來。我這才發現,它哭得就像人一樣,眼淚一顆一顆從眼眶滑落。
「大黃,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不對?」我捧住它的臉。
大黃看著我,眼神有些復雜,最后它舔了舔我的手。
「那我就當你答應我了!」
「郭安!」二嬸從廚房里走出來,「喊什麼呢!廚房里一堆活等著你干!你在那兒玩啥狗啊?」
二嬸平時也會打我,但都是在爺爺奶奶看不見的地方,為了不讓爺爺奶奶擔心,我從來都沒說過。
我連忙站起來,在二嬸動手之前進了廚房。
或許是太害怕了,我竟沒注意到大黃充滿恨意的眼神。
結果,當天晚上就出事了。
3
晚上,大家正吃著飯,村長突然推門進來,他一把搶過二叔的飯碗,砸在桌子上:「你還吃呢!你爹的墳都被刨了!快去看看吧!晚點兒怕是尸體都被啃完了!」
啥?爺爺的墳被刨了?
我起身就往門口跑,卻被二叔一把拎起來。
「你和奶奶在家待著!哪兒都別去,敢亂跑就打斷你腿!」二叔說著就和村長一起出了門。
奶奶過來緊緊地抱住我,嘴里念叨著:「還是出事了,報應啊,該來的還是來了。」
「奶,你這話啥意思啊?啥是報應啊?」
奶奶摸著我的頭:「這就是全村的報應,這里的人可真不是人啊。」
什麼意思?這里的人不是人是什麼?
我聽不懂,奶奶也不給我解釋,我只好老老實實地和奶奶坐在院子門口。
過了一會兒大黃跑了回來,它一瘸一拐的,等它走近了一看,竟然被人打斷了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