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底成績全省第一的我，在高考前一天，被母親挖走了雙眼。

「文曲星的眼珠子，能治百病呢。」

確實，我的瞎子弟弟馬上就看得見了。

可他睜開眼睛的瞬間，就發出了凄厲的慘叫。

1

「閨女，別怕，痛一下就好了。」

麻繩穿過手腳，把我死死地綁在床上。

嘴里塞著的抹布，讓我說不出話來。

媽媽面無表情，用一個鐵勺子不斷在我眼睛上比畫著。

媽媽要干什麼？她難道不知道我明天就要高考了嗎？

老師們都說只要我穩定發揮，考上清華北大沒有問題。

我甚至都想快進到出成績那一天，讓媽媽好好高興一下。

可她的下一句話，就像一盆冷水一樣朝我當頭澆下。

「劉婆說了，你是文曲星轉世。

「文曲星的眼珠子，能治百病。

「高考前一天，是你運勢最強的時候。這個時候取的眼珠子，藥效最好。」

這時我才明白，為什麼那時候死活不同意我讀高中的媽媽，會改變主意。

原來，是養著我給弟弟當藥引子。

從小我就不受待見，爸媽眼里只有弟弟一個人。

我十歲那年，爸爸和弟弟出了車禍。

爸爸被壓成兩截，當場去世。

弟弟雖然活了下來，卻成了一個瞎子。

我們家的天，瞬間就塌了下來。

媽媽每天唉聲嘆氣，說弟弟是家里的頂梁柱。

如今頂梁柱斷了，以后可怎麼辦。

那天，我用自己的小手拉著媽媽的手。

說我以后要掙很多錢，讓她和弟弟過上好日子。

可她反手一巴掌，打得我嘴角流血。

「你個賠錢貨，早晚都是要嫁人的，我還能指望你不成！」

這幾年，我拼了命地學習，就是為了讓媽媽和弟弟過上好日子。

也為了向她證明，女兒也可以是家里的頂梁柱。

可我最愛的媽媽，卻要在高考前一天挖掉我的眼睛。

只為了給她那個高中都考不上的寶貝兒子治病。

2

勺子的邊緣，在我眼皮上不斷下壓。

我的余光，看到了站在一邊的弟弟。

他拄著拐杖，臉上滿是不耐煩。

「媽，好了沒有？

「我還等著能看見之后和我同學一起打游戲呢！」

這件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他要用姐姐的眼睛和前途，換取自己的光明。

「時間到了。」

媽媽剛說完這句話，我就感覺到一陣劇痛襲來。

腦子里像是有一萬把刀子在刮。

左邊，陷入了一片黑暗。

痛，真的好痛……

當年我因為打破一個碗，被媽媽用帶刺的荊條抽了一個小時的疼痛。

不及這萬一。

我聽見了，媽媽催促的聲音。

「天生，快點過來，跪著。

「這個儀式結束后，你就能看得見了。」

然后，我就聽見了膝蓋撞擊地面的聲音。

就像是我平時挨打，摔在地上的聲音一樣。

一會兒，屋子里陷入了一片寂靜。

我只能聽見，他們兩個沉重的呼吸聲。

過了良久，我聽見弟弟開口說話了。

第一次，聽見他這麼興奮的聲音。

「媽，我看得見了！

「我看見你了！」

他們兩個，緊緊抱在了一起。

似乎已經忘了，我的存在。

可是下一秒，我就聽見了弟弟驚恐的聲音。

「媽，我看到墻角蹲著一個人……」

3

「你這孩子，這大喜的日子說什麼晦氣話！

「這屋子里哪有第四個人？」

真是可笑啊，媽媽。

你是怎麼能當著剛被挖掉雙眼的女兒，說出大喜這兩個字的？

可是弟弟聲音顫抖，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

「我認出來了，那是二姐！

「她身上都是血，后腦勺都凹進去了。

「二姐還沖我笑呢……」

媽媽的聲音也變了，她急匆匆地拉著弟弟出了門。

門被猛地關上，房間里陷入無盡的黑暗和死寂。

我有一個比我小一歲的妹妹，可她在我八歲那年就被人販子拐走了。

媽媽說她丟得好，不然養在家里也是一個賠錢貨。

可剛才弟弟說看到她了，難道她已經死了變成鬼了？

我靜靜地躺在床上，想要用胡思亂想來減輕眼睛的疼痛。

曾經和同學約好在喜愛的大學相見，和老師保證不辜負他的期望，幻想在大城市工作把媽媽和弟弟接過去玩……

這些就像是一個彩色的泡泡，被我媽輕輕一戳就破碎了。

聽說，人一旦失去視力。

作為彌補，聽覺會變得異常發達。

現在我看不見了，似乎聽見了有些平時聽不見的聲音。

房間里，隱隱約約有腳步聲傳來。

一長一短，似乎是一個瘸子在走路。

我記得，二妹以前因為偷吃被我媽打瘸了一條腿。

她走路，就是這樣的。

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

大夏天的，我整個人忽然就覺得冷了下來。

有股陰冷的氣息，像是膠水一樣黏稠，不停地往我骨子里鉆。

我常聽老一輩人說，遇到鬼了就是這種感覺。

難道，弟弟剛才看到的是真的？

二妹，真的在這個屋子里嗎？

「二妹，是你嗎？」

我喊出這句話之后，陰冷的氣息停止了蔓延。

耳朵附近癢癢的，好像有人在我耳邊說話。

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旁，可是卻模模糊糊聽不真切。

就在我盡力想要聽清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陰冷的氣息瞬間消失，房間里恢復了炎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