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長相很有攻擊性,此刻的面色有些蒼白,盯著我望時有些瘆人。
我微微偏過頭,低聲喊道:「殿下……」
「你這是做什麼?」
做什麼,那麼明顯的勾引看不出來嗎?
我咬了咬唇,楚楚可憐地說:「我想伺候您。」
「所以自輕自賤?」
他什麼都不用做,僅這句話就好像把我這層紗衣剝得一干二凈。
我垂下眼皮沒說話。
「你放心,我留著你自有用處,你也不必費盡心思討好我,日后該怎樣便怎樣。」
我聽不太懂:「我有什麼用處?」
他輕笑一聲松開我,轉身脫了外袍,沒回答我。
我愣在原地,看他將衣服脫盡,露出結實的上身。
腰間處綁著繃帶,還絲絲往外冒血。
他轉頭望著我:「會不會縫傷?」
我看著那道刀傷,有些心悸。
「這是怎麼回事?」
「昨日遇到了刺客,現下想殺我的人數不勝數,你還覺得跟著我好?」
「可我現在走出四皇子府,也是死路一條。」
他為了不打草驚蛇,就連郎中也沒請,今日用繃帶綁住傷口就去上朝了。
我趕忙去找了針線。
手抖,線還是他穿進去的。
我給他遞了一壺烈酒,他沒接。
「我沒縫過傷口,你要不喝些酒,我怕弄疼了你。」
「想殺我的人太多,我要時刻保持清醒。你就當繡花,我忍得住。」
繡花,說的真簡單,我若是繡個花樣不得疼死他。
我深吸一口氣,接過針線放在蠟燭上烤炙。
全程他痛都沒哼一聲,密密麻麻的冷汗流了一身。
「像條蜈蚣,你的繡工也不怎麼樣啊。」
縫完后他低頭看了一眼,還有心思開玩笑。
我將血水和血布處理了,給他換上干凈的衣物。
他又說:「你知道我母妃怎麼死的嗎?」
我的手一頓,搖了搖頭。
「她死那年我才四歲,她從前是皇后的婢女,被皇上臨幸后有了我。在她承恩后皇后將她送去了浣衣局,她在浣衣局偷偷生下我后才被皇上封為美人。后來她被皇后誣陷私通侍衛,我親眼見她被處死,死后連妃陵都進不了。」
「殿下……你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可能是傷口太疼,他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有一個『私通侍衛』的母妃,我自然也不受皇帝待見,十二歲前都是在冷宮度過。哪怕后來被接了出來,我依然不受寵。你說,咱倆的過去是不是很相似?」
「所以你再三救我,是因為同病相憐?」
他挑起我的下巴:「我知道你留在我身邊的目的是什麼,同是可憐人,不就該相互扶持麼?」
「可我現在自身都難保。」
「你的用處,遠比你想的要大。」他凝視著我,「皇后想過繼我,無非是因為我是最好架空的皇子。」
我微微一怔,反應了過來。
「你是想……通過我越過皇后去利用單北侯府?」
「聰明。」
「可為什麼不直接找李曇華,而是我?」
他淺淺勾起嘴角:「不是說了嗎,我們才是一路人啊。」
9.
如沈時擎所說,現下想抓他錯處的人比比皆是。
盡管府上里三層外三層都是暗衛,我藏在他府中的消息還是被人發現。
沒過多久,宮中三清畫像莫名著火,司天臺流出我還沒死的消息。
老皇帝沉迷煉丹,迷信鬼神之說,當即派人來搜尋我的下落。
沈時擎提議送我出京避一避風頭,可如今外面設下天羅地網等著我自投。
我心生一計,這遭看似禍事,實則是給了我一個順理成章回到單北侯府的機會。
老皇帝派人來搜府這日,我還與沈時擎不慌不急地喝著茶。
「殿下,你如今連美男計都用上了?」
「權宜之計,這不是為了配合你?」他放下茶盞,「你就不怕有性命之憂?」
我含笑搖頭:「殿下,你可知燈下黑?」
話音剛落,侍衛來報,說李曇華已經到了。
我朝沈時擎做了個「有我在你放心」的手勢。
他目光復雜,低聲道:「宮中的人也快到了,我先去前廳。」
在他離開沒多久,李曇華到了。
瞧那模樣是花了不少心思打扮,若是嘴巴不張那麼大應當會更美。
看見我她像是見了鬼,指著我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李妙華,你果然還活著?」
「姐姐,好久不見。」
「你為什麼會在這,四皇子呢?」
「我邀的你,不是我還能有誰?」
這番話打碎她的美夢,她那張姣好的面容變得扭曲,恨不得生吃了我。
「京城到處流傳你還沒死,你果然還活著,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下落抖出去?」
「怕啊,所以才找了姐姐你。」
太子薨逝,沈時擎如今如日中天,父親有意將李曇華嫁給沈時擎。
沈時擎雖覬覦父親手上的兵權,可他斷不能娶李曇華。
因為父親是皇后的親信,他若娶了李曇華注定要被皇后掣肘,若是不娶便坐不上諸君的位置。
所以我便成了最好的棋子,一顆迷惑單北侯府與皇后的棋子。
此時父親背負著皇后給的壓力,若是得知我這個二女兒已經與沈時擎「廝混」到一塊,他們還舍得殺了我麼?
可即便他們默許我的存在,我身上這層「煞星」
的身份還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我要拉著李曇華和我演一出戲,讓她日后心甘情愿與我交換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