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尋以前跟我說她爸媽 50 多歲才有了她,我還驚奇了好久。
「哎,哎,來了就好。快去家吧,飯都做好了!」
這老兩口看著倒怪好的,不像壞人啊。我按捺住滿心的不安,乍著膽兒跟著去了。
姜尋的家可謂家徒四壁,所以面對著滿桌的大魚大肉,我吃得很過意不去。
姜尋她爸興致很高,跟我胡吹海侃的,還一個勁兒拉著我喝酒,誰都勸不住。結果我還沒怎麼著,老頭兒先把自己灌趴下了。
看得出來,姜尋她爸媽很喜歡我,對我就像對自己久未歸家的親兒子似的。
吃完飯后,我路過廚房,無意中聽到姜尋和她媽正說話。
姜尋說:「楊垚剛和我說,覺得這里住不慣,待三四天就要走了。」
她媽很隨意地「哦」了一聲,半晌,又樂呵呵地說了句不相干的話。
「供品都準備齊了,明天去叫三姨來,準備供神啰。」
她家要供神?之前倒是沒聽姜尋提起過。
廚房里再也沒人說話了,只剩下稀里嘩啦的洗碗聲。
可能是來時司機的那些話,讓我變得多疑了,我莫名有些不安。
深夜,我生生渴醒,摸著黑來樓下倒水喝。
來到樓下,卻發現廚房有人,有昏黃的燈光從門縫里透出來。
側耳細聽,好像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傳出來。
我好奇地湊過去往里瞧。
沒想到,這一瞧,直接瞳孔地震。
我看到了,讓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情景。
一頭瘦巴巴的豬,被繩子綁住后蹄倒吊在房梁上。姜尋她爸一條手臂緊箍著它,另一只手則拿著把尖刀,正一下一下地用力捅在它身上。
那豬已經斷氣了,死得實慘。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竟被捅了一百多個血窟窿,廚房的地上,血流成河。
姜尋她爸看著有些力竭了,抱著那頭豬東倒西歪的,可還是掙扎著又捅了幾刀。
他一邊捅,一邊呵哧呵哧地悶聲怪笑,笑著笑著,突然像女人一樣痛哭流涕起來,沒哭幾聲,又開始神經兮兮地傻笑,如此反復了好幾次。
他還一直低低地念叨著什麼,像是在跟誰說話。
這一出兒看得我是寒毛倒豎。我嚴重懷疑,姜尋她爸中邪了。
終于,老頭兒停了下來,扔掉手里的刀,走進了我的視野盲區。
隨后,廚房的門被猛地拉開,滿頭滿臉是血的姜尋她爸正和我打了個照面。
好家伙,我魂都要嚇飛了,差點驚呼出來。
可老頭兒像沒看見我一樣,目視前方,一只手摸索著關了燈,然后慢吞吞地走出來,神情呆滯地一直走回了自己屋里。
這是……夢游嗎?這麼稀奇的事都能被我撞見?
好半天,我才回過神來,連滾帶爬地一口氣跑回房間,鎖死了房門。
一整晚,我都沒法合眼,生怕姜尋她爸會夢游著上樓,闖進屋里來把我給噶了。
輾轉反側中,我總覺得有點不對。
豬不都應該是膘滿腸肥的嗎,可廚房里的那頭,怎麼那麼瘦。
幾乎和我一樣瘦,看著跟個人似的。
還有,它被虐殺得那麼慘,可我怎麼一聲兒都沒聽見它叫呢?
4.
第二天一早,姜尋她媽就不停地抱怨,說姜尋她爸大半夜又犯夢游,把豬圈里一頭豬白白當祭品給殺了。
我趕緊插話:「叔叔這夢游癥聽著挺嚴重啊,還是盡早去醫院看看吧。
」
老頭兒連連擺手:「沒事沒事,夢游又不是啥大病,用不著花那冤枉錢!」
回想起昨天夜里他那副狠樣兒,我仍心有余悸,真害怕他再夢游時,會無意識地噶人。
可老頭兒油鹽不進,硬說沒事,我也不好多說什麼。
吃完早飯沒多久,那個三姨來了。
是個四十多歲的高個子女人,穿金戴銀的,臉相有些兇。
她還帶來幾個男人,抬著一口紫檀木的箱子,還有一只蓋著蓋子的木桶,木桶里聽著咕咚咕咚的,不知道盛著什麼。
「麻煩三姨了,這神要是供成了,您就是我們老姜家的大恩人!」
姜尋和她爸媽對這個三姨很是恭敬,我也學著他們的樣子,低眉順眼地問了好。
三姨應了一聲,似笑非笑地打量了我兩眼,廢話也不多說,直接招呼男人們往樓上抬東西。
所有人都到樓上去了,我悄聲問姜尋:「這個三姨是什麼來頭?」
「三姨是我們桑良村的神婆,請她供的神靈得很。這兒不管男女老少,都叫她三姨。」
樓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像是在搬抬重物。
姜尋解釋:「他們要專門騰出一個房間來供神。房間里除了神像和法器,什麼家具雜物都不能放。」
我微微擰眉:「我剛來你們就請神,怎麼這麼巧?」
「這是讓三姨算過的,早就定好的日子。」
我問供的什麼神,姜尋說是他們當地的神,說了名字,我聽都沒聽說過。我又問他們請神是想求什麼,姜尋支吾了半天,說:「家宅興旺。」
姜尋她爸媽從樓上下來了,叮囑我們三姨走之前,絕對不能上樓去。ÿʐ
「楊垚啊,家里待著多悶,讓小尋帶你出去轉轉去吧。
」
兩個老人滿眼慈愛地盯著我,盯得我渾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