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有幾戶人家的女人又懷了孕。可生出來的無一例外,都是女兒。
又過了很多年,一個外鄉的神棍殷三兒來到桑良村,在這里住了下來。
這個殷三兒,就是三姨。她向那些失去獨子的家庭宣稱,她能幫他們,把逝去的兒子召喚回來。
她對每對老夫妻說,他們都是天生的獨子命,而且命中注定,只能是這個人做他們的兒子。
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他們的兒子早已投胎到別家,不過沒關系,她有辦法,讓他們的兒子再投胎回來。
那就是,供神。
供她自己所通的一位輪回之神。
第一個半信半疑地去找她的,是姜家的隔壁老羅家。
那時,老羅家的女兒羅秀秀十七八歲,剛考上某一線城市的一所全國知名的大學。
三姨跟羅家二老說,每個活在世上的人,都會和前世的親人還有緣份和牽絆。她算過了,羅秀秀去了那所大學后,會遇到一個年長她三歲的姓李的男孩,兩人一見面便覺得十分投緣,這個人,就是羅家轉世后的兒子。
聽聽,說得跟真的似的。
不僅如此,三姨還讓羅秀秀火速改了名字,改叫羅覓,取意一定能把羅家的兒子找回來。
羅覓去了大學,果然遇到一位溫文爾雅的李姓學長。她主動出擊,將學長追到手,帶回家來見父母。
那小伙子興沖沖地跟著羅覓走進這深山坳里,卻再也沒能走出去。
他是第一個死在供神儀式上的人。他死后,羅覓她媽十月懷胎生下一個男嬰,取名羅鵬。
這樣的奇跡,讓整個桑良村沸騰了。
村西頭的老韓家也如法炮制。他家女兒把人帶回來供神后,老韓的女人也懷上了,生下了兒子小猛。
從此,桑良村的人對三姨有無邊神通這件事,深信不疑。
這也意味著,供神的悲劇,會再重復上演很多次。
「我明白了。怪不得姜尋她爸媽對我這麼好,原來他們是把我當成了他們死去的兒子。而姜尋等于是誘餌,負責釣我回來。」
真相大白,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可這供神到底怎麼個供法,具體要怎麼做,你還沒告訴我。」
在我的強烈要求下,鐘雷無奈妥協,給我發來一段觸目驚心的文字。
極度殘忍,而又匪夷所思。
「供神,就是把你的肉身獻祭給輪回之神。供神的房間里會高高懸起一個鉤子,在你活著的時候,把你硬生生掛上去,然后由你所謂前世的家人,女人每人捅你九刀,男人捅你四十九刀。捅完之后,不管你咽沒咽氣,都把你的肉身分成九塊,在神前供奉一夜后,自行拿去毀尸滅跡即可。供神的房間里會有法陣和很多符咒,是為了牢牢困住你,怕你的魂魄跑出去。從供神這晚開始,姜尋爸媽每次同房都必須在這個房間里,直到姜尋她媽懷孕為止。」
說實話,看完這段文字,我特別想作嘔。
震驚和駭異都還在其次。
突然想起,前天晚上在廚房看到的那一幕。
現在想來,姜尋她爸壓根兒就沒什麼夢游癥,他想必是得在儀式上對我動刀子,又怕自己下不去手,所以才把家里一頭快病死的豬藥倒了,趁著酒勁兒拿它練練手。
呵,可惜練了也用不上,我馬上就要溜之大吉了。
我得意地想著,正要給鐘雷回短信,突然聽到身后有一聲異響。
扭頭去看,只見一個人影撲上來,緊接著一記狠狠的重擊落在腦袋上,我眼前一黑,頹然倒地。
昏過去前,我勉強看清了,姜尋手持一把榔頭,面無表情地俯視我的樣子。
我并不知道,早在吃飯的時候,這個心機女看我故意磨磨蹭蹭地不喝湯,還總賊眉鼠眼地偷看他們,有些起疑,便把自己那碗湯一點一點地偷偷倒掉了。
她耐著性子,靜靜地在地上躺了很久。
一直都在等機會,偷襲我。
10.
蘇醒過來時,耳邊鬧哄哄的。
我發現自己正被抬進那個供神的房間。屋里屋外擠滿了人,所有人都饒有興味地盯著我。
門外有鐘雷和姜尋的爭吵聲,姜尋哭著說:「小雷,別怪我。我爸媽為了他,已經賠進去了大半輩子的血汗錢。這神是一定要供的,你就別摻和了!」
「你明知是假的,還跟他們一起作惡!你太讓我失望了!」
鐘雷的咆哮聲逐漸遠去,是幾個人硬把他拖走了。
抬我的幾個男人把我放在地上,強脫掉我的外衣,死死按住我。
三姨拿著一支蘸著血紅顏料的毛筆,開始在我身上畫符。她背著光,面目晦暗不明。
姜尋爸媽被灌了解藥醒來了,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等著過會兒上場。
旁邊有人在幫忙磨刀。
見這陣仗,我大驚失色,「不是明天才動手嗎?你們急什麼!」
「再拖一天,你跑了怎麼辦?反正大神也說了,他今兒高興,愿意辦你這樁事。
」
三姨自顧自地繼續畫符,還示意那幾個男人再把我摁緊點兒。一想到即將要發生的事,我怕得要死,悲憤地哀嚎,拼命地掙扎,可哪里掙脫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