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說：

「前天已經有兩個警察叔叔來過了。」

「我知道。」王三點點頭，「只是有些問題還要向你再確認一下。」

我鎮定地點點頭，腦子里只把之前說過的話再回憶一遍。然而王三問的第一句話便差點攻破我的防線：

「我們正在找一樣東西……」

這句問話顯然是有備而來，我內心驚駭無比，打定主意只推作不知，何況杰哥就在旁邊，于是便默不作聲。王三卻仿佛猜中了我的心思，抬頭向杰哥說道：

「我找劉奇了解點情況，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雖然是征詢，語氣里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味道。

看樣子杰哥很想陪我一起，然而此時也只能眼神復雜地看了我一眼，便慢慢走到了病房外面，又帶上了門，而他的身影卻在門上的玻璃小窗里時隱時現。

王三看著杰哥走出去，身體湊過來向我問道：

「我們要找的東西，就是被你藏起來的那臺平板電腦。」

從見到王三的第一眼起，我便心里打鼓，但仍心存僥幸，而當這句話從他嘴里直截了當地問出來時，就像是一聲驚雷響在我的耳邊，我驚得目瞪口呆，不由得愣住了。

8

王三在等我的回答，他的臉上此時已經笑意全無，眼神幽深、神秘，看得我心里直發毛。他們早已查看過我的背包，所以熟悉地喊出我的名字，但應該是沒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否則也不會第二次來找我。

我正在想著裝傻的措辭，王三卻像是看透了我的內心：

「你想不想知道，我怎麼知道是你拿的？」

我繼續沉默。

「當我問起平板電腦時，你的表情不是茫然，而是吃驚，因為你覺得只要你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你拿了它。

但表情是騙不了人的，何況你還是個孩子。」王三道，「接下來你可能會說，進門時門就沒關，說不定在你之前有別的小偷進去偷了東西呢。但是，經過這兩天的排查，我們已經確認，從房間里面的人出來之后，到你進去之前，這中間沒有其他任何人進去過，現場只有你活動過的痕跡。」

我的目光不由得瞟向了地上的鞋，王三笑了笑：

「不光是鞋印，還有很多其他的東西，只要你在現場，這些東西就會遺留下來，比如你的一根頭發、你身上的灰塵，或是你留在平板電腦充電器上的指紋。」

見我還是不說話，王三問道：

「從下午三點多，到晚上十一點，近八個小時的時間里，你一直在看電視？」

「我還睡了會覺。」我老實回答。

「在哪里睡的？」王三追問。

「在臥室的床上睡的，睡醒的時候，天都黑透了。」我回答。這沒有隱瞞的必要。

「所以，你如果想推到小偷身上，可能會改變說辭：你在房間里睡覺時，那個小偷開了門進來偷東西，把你驚醒了，他拿起平板電腦逃跑，你大聲喊叫，起身直追。」王三道，「但是，平板電腦就在臥室里，你在臥室里睡覺，什麼樣的小偷能站在你床邊偷東西？」

我無力地辯解道：

「我睡著了，什麼也不知道。」

「你是想說睡覺的時候沒開燈，所以小偷不知道臥室里有人？那他怎麼準確無誤地找到平板電腦的？」王三道，「何況，天已經黑透，人都要下班回家了，哪個小偷趁著這個時間點來偷東西？」

還沒等我想明白，王三又繼續說道：

「前天，我們同事來找過你，還做了筆錄。如果不是你筆錄里的話自相矛盾，我都沒想到再次來找你。」

「什麼自相矛盾？」我急道，「可我說的都是真話啊。」

「你說的的確都是真話。」王三緩緩道，「但是人的心里一旦有了小秘密，就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掩飾它，但事實終究是無法回避的，所以只能用謊言來掩蓋，而這個謊言蓋不住的時候，又得用下一個謊言來掩蓋，最終只能是自相矛盾。」

我努力回想著之前筆錄里的內容，但腦子里已經亂得像一團麻。

9

「你的筆錄里說，看見床上有女式睡衣，衣柜里有女式服裝，所以你猜測，平時愛整潔的表哥是因為有了女朋友才會放任屋子里亂糟糟的狀態，他這個女朋友是個不愛收拾的人。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麼門沒有關、房間里這麼亂。」王三說道，「但是，你前面又說，像是小偷來過的樣子，因為屋子里不整潔，卻不像是一般人家里不收拾的那種亂。所以，你的潛意識就是為了要讓別人相信，有小偷進來過，并且拿了平板電腦，而你對此毫不知情。」

我有些結巴起來：

「我說的只是自己的感覺啊……」

王三打斷道：

「你感覺女朋友不收拾，或者有小偷進來翻動過，但如果實際情況都不是，而是你故意把房間弄亂的呢？」

我不由得從床上坐了起來，漲紅了臉看著王三，想要辯解，口中卻說不出話。王三盯著我的眼睛，我像被火燙了一般，趕緊把目光避向一邊。

「好在我們確認了一點，你說的那個小偷真實存在，不是瞎編的，你的腳崴傷了也是個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