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的描述，從某些方面也促進了我們工作的開展。」王三語氣有些緩和，「你說了部分實話，才讓真相變得簡單很多。要不然對你來說，可能更麻煩一些。」

我的頭依舊扭向一邊，但內心的抵抗已經在逐步消融。王三緩慢卻又語氣堅定地問：

「所以，繼續和我說實話，平板電腦在哪里？」

王三接二連三的逼問已經讓我六神無主，我倉皇地望向門外，像是想要尋求杰哥的幫助。但是很快又收回了眼神，如果杰哥知道我的所作所為，他會怎麼看待我？愧疚已經讓我不堪重負，但如果真相揭曉……思忖良久，我終于鼓起勇氣問道：

「要是我說出來，你們會不會抓我？」

「不會。」王三像是早已準備好了承諾。

「真的嗎？」我連忙問，「不會把我當小偷嗎？」

「當然是真的。雖然你給我們帶來了一些麻煩，但是只要主動說出藏匿的地點，也就沒有造成實際的危害后果。再說，你還因為抓小偷把腳都摔骨折了，這是立功呢。」

「在四樓和五樓中間的樓道里，一塊木板蓋著。」我低聲道，眼見著王三和另一個警察同時舒了口氣。王三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很快那邊就有了反饋，謝天謝地，東西還在。

「你還挺會藏的。」王三道，「我們已經知道你的確見到了那個小偷，在倉促之間追出去，是不可能把平板電腦也帶出去的，而且那時你還不知道跑錯了門，如果知道，你也不會一直在房子里待著。所以，我們推測東西還在房子里，但就是找不到，這是我們最奇怪的地方，同時也是我們懷疑你的原因。

」

「我當時以為那是杰哥的平板電腦，藏在自己包里肯定不行，要是塞到哪個角落，又怕杰哥找到反而會覺得奇怪，只會更加懷疑我。」我低聲道，「我想起整個樓棟里住的人并不多，塞在樓道的角落里不容易被人發現，到時候我要回家了，出門就能拿到。」

「你就不怕你表哥問嗎？如果那個平板電腦真的是他的。」王三問。

我撫著額頭，好擋著發紅的臉：

「要是他問起來，我，我打算說不知道的……當時，房間里只有我一個人，我摸到那個平板電腦，心里就亂了。只想著，這要是我的該多好……初中這幾年，我爸媽手頭緊，從來沒給我買過這麼昂貴的東西。這次能出來玩，我也是提前央求了好久……每次看到別人拿出新奇的小玩意，我只能裝作不在乎，他們偷偷用新買的手機玩游戲，而我只有爸媽淘汰下來的破手機……回去我就升高中了，我也想讓別人羨慕羨慕我……」

「當那個人出現時，正好幫了你的忙，這樣你就可以把事情賴到他身上，所以你才會追出去。」王三道，「但是，你一開始并沒有想追，而是想明白后才出去的，并且你也不是直接追下樓，而是先把平板藏到樓上的樓道里才追了下去，你當然不知道他往哪邊跑了，而且除了你也沒有別人看見他，包括你表哥。」

「但你自己都沒想到，你會崴到腳。」王三繼續道，「或許你是想把戲演得更足一些，崴腳的情況的確給你的表演加了分。我們一開始并不相信你說的那個小偷真實存在，因為現場只有你的痕跡，所以你有最大的嫌疑。

我們甚至還推測你的腳傷是不是搏斗所致，但你一直待在案發現場的行為又讓我們很迷惑，更不解的是，我們找不到你的作案動機。」

「動機就是虛榮和嫉妒吧。」我低聲道，「我也不能原諒自己，會去偷表哥的東西。」

「不。」王三看著我，「我說的是殺人動機。」

10

雖然我已經預料到某些可能，但從王三的嘴里說出來「殺人」這兩個字，還是讓我感覺不寒而栗：

「真的有人被殺了嗎？」

「真的。」王三道，「兇手就是你看到的那個小偷。」

「難怪會上電視……」我喃喃道，「偷東西被人發現了，所以殺人的嗎？」

「你也偷拿了平板，我們能不能說這就是你殺人的動機呢？當然沒有這麼簡單。」王三道，「兇手之所以殺人，是因為他在公司偷了別人的東西，拿回家被女朋友知道了，女朋友要他還回去并認錯，他抹不開面子，女朋友見他知錯不改，便決意報警，爭執中兇手失手將女朋友打暈，而女朋友醒來后想要往外爬，兇手情急之下便拿充電線勒住了她的脖子……」

我呆若木雞，仿佛在聽天方夜譚，愣了半天才問道：

「所以……那個房子是他的？」

王三點著頭：

「所以我說房子里沒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跡，除了房主人，就是你。再說，都快晚上十一點了，誰家一直沒人回來的？」

原來這幾天，我在警察的視線里一直是以殺人兇手的嫌疑存在著。我突然意識到，杰哥在第二天下午回小區時看到拉起警戒線的現場，和我從電視新聞上看到的并無二致，也就是說，我早就在他的懷疑當中，而我自己渾然不覺。

我這才明白杰哥告訴我「只要說真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