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初讓文雯被冤枉作弊，被學校開除，你有想到過她會難受嗎？有想過我哪天知道了真相會難過嗎？」

「你說自己不知道文雯的近況，那你跟徐小可為什麼要起爭執呢？」

「徐小可不打算再隱瞞，是因為文雯自殺了！她死了！徐小可受不了良心上的譴責，要去找老師坦白錯誤。」

「你當然不想讓她那麼做，因為你才是害死文雯的罪魁禍首！」

「你故意不告訴我，文雯是為什麼被發現作弊，因為那個東西，是你讓我給她的！」

我越說越激動，一邊質問她，一邊忍不住淚流滿面，從昨天知曉真相后一直壓抑著的情緒，此刻全部釋放了出來。

我步步靠近，莎莎學姐步步后退，最后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胸膛劇烈起伏，一臉惶恐，卻還在試圖狡辯：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是不是余露跟你胡說八道了？」

21

話音剛落，余露忽然從外頭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好幾個保安。

她指著地上的莎莎學姐，「她在這里！」

余露大聲對所有人說道：

「穆莎莎為了不輸掉比賽，讓她的黑社會哥哥干擾其他選手趕到比賽現場！」

現場一片嘩然。

對面的那個女孩聽后，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表情從震驚害怕，最后變成憤怒。

此時，所有人都看著莎莎學姐，鄙夷，憤怒，冷漠，唯獨沒有人同情她，相信她。

我咬著唇，鼻腔酸澀，任由眼淚簌簌掉落。

文雯，當初也是這樣的處境吧。

外語系大考之后，穆莎莎一臉遺憾地告訴我，文雯在考場作弊被當場發現。她還告訴我，如果文雯認錯態度良好的話，是不會被開除的。

可她拒不承認，甚至跟老師起了肢體沖突，校方認定情節惡劣，給予了開除學籍的處分。

那之后，文雯跟我失聯了，她的手機我再沒有打通過。

我不敢細想，那天文雯被監考老師當眾指責作弊，是什麼樣的心情，當她發現證明她作弊的東西是她最信任的朋友親手給她的，又該多麼失望。

她失望到，甚至沒有在事后來罵我，指責我。

莎莎學姐沒轍了，她只能來回重復：「我沒有作弊，調監控，我要調監控，我不承認作弊！」

可裁判不聽她的。

眼看裁判就要做出最后的宣判，我忽地舉起手來。

「各位裁判，各位老師，我有話說。」

莎莎學姐猛地看向我，眼中露出莫大的希望。

我指向人群中的楊濱，一字一句道：

「那個違禁藥品，是他給的。」

眾人嘩然，自發地退后一步，楊濱周圍出現一圈空地。

他驀地抬頭。

我走到邊兒上，拿起一個黑色背包，塞進楊斌懷里。

「他就是把藥品裝這個包里，然后給學姐的。」

楊斌想都不想就把包扔回我手中，嘴里還喊著：

「污蔑誰呢？這根本就不是我的包！」

話音剛落，「砰」地一聲巨響。

楊濱的腦袋沒了。

離他最近的我，又被濺了滿身血。

人群驚恐地散開，我站在原地沒有動。

比起第一次的害怕和茫然，我現在應該有報復的快感才是，可我心里空空的。

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做再多也無法再彌補的。

背包被我扔在了地上，拉鏈敞開了一點點，里面是一根接力棒。

沒有人追問是怎麼回事，保安和保潔熟練地收拾了現場離開了。

裁判繼續宣讀：

「C 組因為比賽作弊，取消成績，自動成為本輪比賽的最后一名。」

莎莎學姐已經變得麻木，兩只眼睛空空的，沒有絲毫波動。

我閉上眼睛，心如止水，靜靜等待那一刻的到來。

文雯，如果這是你要的結果，我沒有怨言。

22

眼前驟然明亮起來，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輛公交車上。

旁邊有兩個女孩在小聲說話。

「姐妹，我看你褲子臟了，我的背包借你先背著擋一擋。」

「啊……謝謝……謝謝你。」

「不客氣的，下一站終點站了，你不會也是 A 大的學生吧。」

「是呀，我是外語系大二的學生。」

「好巧哦！我是電氣系大一的！我叫陳穎，你呢？」

「文雯。」

空間忽然扭曲，下一秒，我又出現在學校操場的一角。

文雯盯著手機，羞紅了臉。

我湊過去，在手機上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楊濱。

一陣壓抑的抽泣聲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扭頭去看，是文雯躲在衛生間里小聲哭泣。

隨后的畫面像被人剪輯又加快了一樣。

我偶爾會在學校里碰到文雯，她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臉上好像也不怎麼有笑容，但是每次遇到我的時候她都表現很開心。

我跟穆莎莎偶遇，她說我像她的妹妹，常常約我出去。

穆莎莎在寢室里高調宣布她要幫我倒追楊濱，文雯聽到后愣了，過后默默刪掉了楊濱發的消息。

穆莎莎約我出來給了我一個香包，說她特意求來的保過符就裝在里面，她們寢室里每人一個，但是文雯最近跟她鬧別扭，她說如果是我的話，文雯一定會接受的。

我不疑有他，在外語系大考那天，在考場外，親手把香包送給了文雯。

那天，我剛好戴著一頂黃色的帽子。

我看著文雯很開心地把它裝進了衣兜，然后說謝謝我。

考場上，一名監考老師忽然走到文雯面前，精準地從她衣兜里翻出了香包，并當眾扯開，里面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小抄。

文雯不承認自己作弊，穿著紅色馬甲的監考老師們將她強行帶離了考場。

楊濱在寢室里吹噓自己的魅力，說外語系的幾個女生，電氣系的大一學妹，都被他撩撥幾句就動心了。

穆莎莎等人得知文雯抑郁自殺的消息后，因為要不要去找老師坦白錯誤而爭執了起來。

倏地，所有人都不見了，天地安靜，我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我極目遠眺，春日暖陽下，光影搖曳，梳著馬尾辮的纖細背影不知何時站在那里。

我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文雯，我知道是你。楊濱給我的那條項鏈，就是我倆第一次見面你戴的那條。」

「我欠你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

似乎有一陣嘆息聲響起，隨后畫面越來越淡，什麼都看不到了。

番外

A 大校門口發生一起車禍，失控的車輛撞倒了三個學生，造成一名女生當場死亡，一男一女受傷昏迷。

隨后二人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

女生率先醒來，男生依舊在昏迷當中。

女生醒來之后，第一件事是找到校方，一再堅持，要求重新調查外語系大二學生文雯作弊一事。

在該女生和另外兩個叫余露和徐小可的學生的配合下，校方很快查清了事實真相，撤銷了當時的通報，并向被冤枉的女學生文雯道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