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凱捧起我的臉,「后來你爸爸又想拿錢了事讓我離開你,我在這個城市幾乎找不到工作。」
說到這我突然想起了媽媽說的那個孩子。
我試探問道,「那我們的孩子……」
吳凱的臉沉了下來,「即使醫生說了你打掉了那個孩子很可能再也不能懷孕了,你爸爸媽媽還是托了關系強行給你打掉了。」
「他們說寧可一輩子不抱孫子也不會讓你嫁給我。」
「你在醫院清醒后哭著給我發短信讓我去救你。是我來晚了元元,對不起。」
吳凱再次向我道歉。
他的手輕柔的挽起我的袖子,「你自殺未遂之后他們終于妥協了。他們還放下狠話,就算你死在外面,也不準找他們。」
我呆呆的看著手腕上一道彎曲猙獰的疤痕。
「竟然,是這樣麼。」
「那我的爸爸媽媽后來去哪了?」
吳凱一臉憐憫的看著我,「你忘了元元,我們結完婚,你爸媽就移民澳洲去找你家親戚了。」
「幾年都沒聯系,五個月前你住院他們卻突然回國照顧你,你不覺得奇怪麼?」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對。那你和陳芳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凱揉揉我的腦袋,「小傻瓜,陳芳她爸爸就是那個右胸貫穿傷的工人。我把錢都給她了,她就賴上我了,可是我已經明確拒絕過她很多次了。」
「她的死,是從小就有的抑郁癥。和你和我,都沒關系。」
吳凱說的話有理有據,邏輯嚴絲合縫,讓我找不到反駁的疑點。
可我的心里卻愈發不安。
我想起了剛才爸爸媽媽聲淚俱下的模樣。
他們到底,誰在說謊?
8
見我搖擺不定,吳凱繼續出聲道,「有一個辦法。
」
「陳芳爸爸的胸口有貫穿傷,前胸和后背上碗口大的疤痕是去除不了的。」
「具體位置在鎖骨下大概一個手掌寬窄處。」
我看著吳凱熟悉的臉有些出神。
將近十年的時光,我看著這張臉從青澀到長出第一道細紋。
他結婚時曾向我保證不會對我有任何的秘密,他對我永遠都是情緒穩定關懷備至。
可就是看起來如此和煦的一個人,他從小就經歷了被母親拋棄、父親意外死亡、打官司討債這麼多事,看透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面前的我的丈夫,和那個心思深沉為自己和工人討債的那個小男孩,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實的他?
「那個深紅色頭發的女人是誰?」
我打斷了吳凱的話。
吳凱一愣。
慌忙解釋道,「你誤會了元元!那是我公司和我負責一個項目的女同事,她剛被領導潛規則,又恰巧被我看見了,那天我是在安慰她。」
看他如此哀求焦急,我換上了一副寬慰理解的表情。
「原來是這樣,她也挺可憐的。」
我一緊張就喜歡摳自己的手指,我低頭一看,大拇指已經開始有些流血了。
「那我找機會看一看他身上有沒有傷口。」
平復心情后我來到了客廳。
我搖晃著爸爸的手臂,撒嬌道,「爸爸,你看外面太陽那麼好,我們去院子里一起種點花吧!我看門口墻角有許多花的種子。」
聽到種花,爸爸和媽媽對視了一眼,表情明顯一驚,卻又很快的恢復了。
「好呀,等爸爸去倉庫取鐵鍬,我們現在就去。」
早就準備好的鐵鍬。
客廳角落里的花種。
我突然明白了什麼。
鐵鍬是為了殺我后埋尸。
而我的尸體上,將會被種上成片的花海。
這片花海是陳芳父母送給陳芳的禮物,也是埋葬我的墳墓。
我的尸體將會是這片花海最好的肥料。
隨著時間腐化,再也沒有人會發現我的蹤跡。
我被自己大膽的猜測震驚了。
我的身體不受我控制的顫抖。
我勉強的維持著臉上的笑意。
吳凱說的是對的。
以我的體力根本打不過這兩個人。
吳凱就是我活下去的最后希望。
「走吧元元,爸爸把鐵鍬拿來了!」
那個長得和我父親一樣的人,雙手拎著鐵鍬,笑意吟吟的站在我的面前。
院子很大,我們三個人分頭除草松土。
過去了快一個小時也沒有完全處理完。
看著汗流浹背的二人,我氣喘吁吁的站在院子里抬頭看著我的臥室窗戶。
吳凱躲在角落里偷偷點了點頭。
我深吸了一口氣。
「哎呀!對不起爸爸!」
裝作沒拿穩水管的樣子,呲了爸爸一身水。
他整個背心都濕透了,水流順著衣角流到了泥土里。
媽媽連忙上前去,「快脫了!」
我緊張的又開始不自覺的摳自己的手指。
一大片形狀不規則又猙獰崎嶇的疤痕,赫然出現在他的胸口。
我手中沒拿穩的鐵鍬「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那兩個人也隨著這一聲清醒了過來。
空氣在這一秒似乎停止了流動。
他們的眼里露出了兇光。
那是記憶中我的父母臉上絕不會出現的表情。
9
我落荒而逃。
那疤痕太大不應該是吳凱口中所說的貫穿傷,可它的位置又是那麼的湊巧。
他們到底是誰。
「我要去上個廁所!」
我飛奔回臥室,想尋求吳凱的幫助。
可是我大腦暈乎乎,腳下不小心絆到了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