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體失控的往前撲去。
世界變得一片黑暗。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我的床上。
臥室門虛掩著,外面的客廳里一片死寂。
短暫的迷茫后大量的記憶重新涌入我的腦海。
我從枕頭下掏出了我的彈簧刀。
客廳和走廊里空無一人。
吳凱不見了?
他被那兩個人發現了?
還是他躲起來了?
突然我想起來了什麼。
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說和他一起來的朋友開車去加油了。
究竟是去哪里加油,一天一夜還不回來?
我往院子里望去,水管鐵鍬和花的種子凌亂的被遺落在地上。
那個長得和我爸爸媽媽一樣的人不知道哪去了。
對,我要開車離開這里。
我要拿到那個車鑰匙。
我記得車鑰匙在爸爸的床頭柜上。
我往主臥走去。
門虛掩著,里面傳來了隱隱的交談聲。
是媽媽在說話。
「……可她現在已經發現了,必須動手了!」
爸爸壓低聲音道:「醫生還沒來,她現在死了,元元的眼角膜怎麼辦!」
我的眼角膜,我摸了摸眼睛。
我的眼睛很好啊。
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我輕手輕腳的貼了上去,屋里傳出了另一個聲音。
我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強忍著自己不發出聲音。
「去接醫生的人昨天就出發了,隔壁市離這里不遠,最遲今晚也該到了。」
怎麼會是吳凱?
那個謊稱加油而一去不歸的人,是去接醫生?
可是我很健康啊?
「我前兩天就覺得她不對勁。我懷疑她發現了什麼,這才這麼著急讓你們把她帶到這來。」
爸爸出聲道,「倉庫里有冷柜,放一天也不會怎麼樣。
」
媽媽生氣的打斷了他,「那不行,萬一放壞了我女兒的眼睛可怎麼辦!」
「這個瘋女人把元元害成這個樣子!她死不足惜!」
吳凱背對著我,身體向前傾安撫那個女人道,「你說得對,媽,我現在就去把她捆起來!」
我又驚又懼,轉身拼命的向別墅外跑去。
我來不及思考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什麼元元?
什麼眼角膜?
我只知道他們是一伙的!
他們要把我像一頭待宰的牛一樣捆起來!
他們都瘋了,他們要殺了我!!
遠遠的,我看見一輛車從蜿蜒崎嶇的山路盡頭開過來。
我轉頭看見了停在一旁的房車。
黑色的遮光玻璃映出了一個女孩。
她身形瘦削臉色蒼白,黑色的及肩短發。
深陷的眼窩,眼睛里布滿了紅血絲。
你是誰?
我,又是誰?
10
「你們來啦!」
「叔叔阿姨在上面等你呢,好像有什麼事要和你說。」
我站在門口,熱情的向車上下來的兩個人招了招手。
副駕駛位下來了一個拎著銀色藥箱子的戴眼鏡的男人。
他似乎認定了我是什麼保姆仆人。
看也不看我直接就走進了別墅。
駕駛位上下來了一個小個子男人。
客氣的向我點點頭。
我暗暗松了一口氣。
我賭對了。
謹慎如吳凱,怎麼會讓一個司機知道他要做的事呢。
司機摁下車,繞過我也向別墅走去。
我的右手從兜里掏出了彈簧刀。
扎進了他的身體。
我從癱在地上的司機手里搶過了車鑰匙。
飛速的啟動轎車,踩下油門,沿著山路開去。
我瞥了一眼后視鏡。
那對夫婦和吳凱焦急的追出了院子。
那個男人似乎想去開車。
我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幾分鐘前,我用刀扎漏了那輛車的輪胎和油箱。
車的后視鏡上掛著一個鏈子,上面鑲嵌了一個小小的照片。
一個深紅色長發的女孩笑靨如花,旁邊緊緊摟著她的,是吳凱。
我一把扯下來阮元元的照片,丟出了窗外。
我想起來了。
我叫陳芳。
我就是吳凱口中的瘋女人。
事情還要從十五年前說起。
那時候我母親身體還健康,我父親還算是當地頗有威望的包工頭。
母親在家照顧我,父親帶著鄉親們在外面工地打零工。
后來我上初中了,父親正巧接了一個房地產工地的活兒,于是我們全家就搬到了城里。
在那里父親認識了吳凱的父親,吳志強。
而阮元元的父親阮建國,就是那個工程的承包商。
阮建國一心完工拿錢走人,不管工人的死活,要求爸爸帶的勞務隊日夜趕工。
那天晚上下著暴雨,吳志強和我的父親在腳手架上作業,吳志強沒站穩,摔了下去。
可他和我爸爸身上的安全繩勾在了一起,連帶著我爸爸的身體,也被鋼管插穿。
斯人已逝,吳凱需要的是一筆能活下去的錢。
而我的爸爸卻在搶救室,等著一筆更大的錢救命。
工友們走投無路,好在有一個律師愿意免費幫助我們。
大家約定好了誰也不松口,一定要找阮建國拿回勞務款和賠償金。
但是法院上法官卻判了阮建國無罪。
因為吳凱寫了諒解書。
因為當初阮建國欺負我父親不懂法律常識,安全責任人寫了我父親的名字。
走投無路的我每天在學校里纏著吳凱,央求他把錢給我爸爸。
甚至我用盡了一切辦法討好他,哀求他。
然后那個晚上我看見了他和阮元元在體育館倉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