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心里冷笑。
不管我做的再多,他心里始終只有他的私生子。
幸好,我早已不奢望父愛,倒沒覺得失望。
「奶奶死的時候也很想見軒軒,我告訴她,活著時她誰也見不到,死后倒是能見到我媽。」
我平靜的看著李建:「你還記得我媽嗎?」
李建敷衍的「嗯」了一聲,目光躲閃,顯然不愿意多言。
我卻不依不饒,壓低聲音靠近他:「你不會忘記她的,因為,她就長眠在你身下的土地。」
「你說什麼?!」
李建驟然起身,驚疑不定的看著我。
我的猜測,坐實了。
我慢慢從口袋里掏出懷表,打開蓋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照片上,媽媽戴著寬大的遮陽帽,笑靨如花。
李建雙唇顫抖,半晌,沒有說出一個字。
房間里一片寂靜,只能聽到懷表「咔噠咔噠」走動的聲音。
「當年你親手殺了她,又把她沉在了這片湖里。」我冷笑著靠近,「我想問你,這麼多年,你有沒有一絲一毫的后悔?」
「原來你都記得!」李建眼中戾氣一閃,驟然伸手奪過我的懷表,狠狠摔在地上。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懷表四分五裂。
「臭丫頭,原來你一直在裝失憶!后悔個屁,老子就不該輕易相信你,不該把你養這麼大,早知道……」
「李建,」我驟然打斷,「你最不該的就是殺了我媽。」
我盯著他的眼睛,冷冷挑起唇角:「爸,你睡吧。」
22
李建突發疾病,住進了醫院。
醫生說,他身體各項指標都算正常,卻沉睡不醒,進入了植物人的狀態,很可能是遭遇了重大打擊,要留院觀察。
李建的店面和財產盡數落在了我的手上。
得到消息后,軒軒馬不停蹄從國外飛了回來。
于桂芬去世的時候,他都沒有露面,現在爭財產回來的倒快。
可惜,我的速度更快。
我找了專業的評估團隊,變賣李建的店面資產,把所有金額分成了兩份。
一份捐助給了媽媽所在的科研機構,另一份直接捐贈了希望小學。
林靜和軒軒暴跳如雷。
「那也是我們的錢,你有什麼權利分配資產?!」
「你們不過是家里的保姆和保姆的孩子,跟李家有半毛錢關系?」
我淡定的著看他們上躥下跳。
「我是李建的親生兒子,我要申請親子鑒定!」
軒軒雙目赤紅,沖我大吼。
我不急不徐,攤開了面前的資料。
「第一,李建現在沒死,涉及不到財產繼承,我有權拒絕親子鑒定。」
「第二,林靜這些年接受了李建多筆轉賬,我有權追償。」
「第三,拋開法律層面,如果你們把李建當家人,請你們平攤他的治療和后續護理費。」
拿不到錢還可能把自己搭進去,林靜和軒軒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們一個游手好閑,過慣了少爺日子,一個青春不再,還毀了容。
以后的路,注定不好走。
可是,這些都和我無關了。
我看著病床上沉睡的李建,他臉色蒼白,胸口微微起伏著,間或能看到眼球在眼皮下輕微的轉動。
我知道,他正困在那場血與火的噩夢里,徒勞掙扎。
當初學習心理催眠,是為了把自己從那場夢魘中拉出來,沒想到,最后卻親手把李建送了進去。
李建是個不易催眠的人,我只能積年累月,借著他酒醉后的迷蒙狀態,配合我加料的牛奶,在他精神最放松的時候,給他植入意念。
讓他沉溺在那場夢魘里。
在那場夢魘里,亡靈嘶吼,烈火焚身,殷紅的鮮血和寂靜的黑暗交替出現,就像我多年前,夜夜沉溺的一樣。
看著他沉睡的側臉,我長長嘆了口氣。
當年,他提著板斧站在我面前,放了我一條生路。
所以在動手之前,我也給過他最后一次機會,讓他對著媽媽的照片懺悔。
可惜,他把最后的機會放棄了。
他說,后悔相信了我,后悔沒有早點殺了我,卻唯獨沒有后悔動手殺了媽媽。
他甚至,摔碎了那枚懷表。
那枚懷表,是媽媽留給我的唯一遺物。
也是他唯一的救贖。
他不知道,那句「爸,你睡吧」是進入催眠的指令。
而整點時,懷表發出的「咔噠」聲,就是解除催眠的唯一咒語。
來源:知乎 作者:中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