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艾米死了。
得知這一切,阿蒙立刻把剩余的清單,交給了英國國家打擊犯罪局,并建議他們按照這份清單阻止類似斯蒂夫這樣的人采取的犯罪行動。
他再三強調,越前面的人,犯罪意圖越強——因為,這些客戶,很有可能最終自己動手去殺人。
這一次,阿蒙態度堅決,有種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勁頭。
他知道,自己不能撂挑子,救人命比什麼事都重要。
英國國家打擊犯罪局最后終于接受了阿蒙的建議,不久之后,發起了一次國際行動。他們追蹤了幾名黑幫榮耀的用戶,并指控他們密謀犯罪。
2017 年 3 月,他們逮捕了大衛克里琴,這名英國的醫生曾要求暗殺他的前財務顧問;
后來又逮捕了丹麥的一個網站用戶,她因委托他人謀殺前男友而被判處六年監禁。
看到警察接管,一個個潛在犯罪分子被揪出來,阿蒙覺得尤拉應該也跑不掉了。
「事情應該結束了…」阿蒙停止了對此事的調查。
08. 打不死的尤拉
然而,2017 年 12 月,阿蒙又收到了一封來自尤拉的郵件。
郵件中,尤拉指責阿蒙不道德,他說正是因為阿蒙揭發了黑幫榮耀網站的騙局,導致用戶不再在網站上浪費時間和資源,而是親自動手殺死目標。
他稱阿蒙為艾米案的真兇。
收到尤拉的郵件,阿蒙的第一反應是:「尤拉怎麼會給我發郵件?他怎麼還沒被抓?」
不過,得知尤拉仍舊逍遙法外,阿蒙又開始追蹤尤拉。
很快,他發現尤拉推出了一個新的網站「Cosa Nostra」,并采用了一個新的人設——意大利黑幫頭目巴博薩。
新網站使用了與黑幫榮耀相同的源代碼,阿蒙的方法仍然奏效,他可以讀取尤拉/巴博薩與客戶之間的所有信息,就像 2016 年的時候那樣。
而再次聯系警方之后……
又是一次潛在犯罪者大批被抓,再次出現新的網站。
但尤拉卻不見了。
只有源代碼,顯示這個網站同出自一個人的手。
如此神出鬼沒,令阿蒙心中的疑慮越來越深,尤拉到底是什麼人?
阿蒙之前對尤拉的 IP 做過分析,尤拉很有可能是羅馬尼亞人,但他卻自稱是阿爾巴尼亞人。
特別是最后一次和尤拉通過電子郵件交談時,尤拉曾經非常認真地懇請阿蒙不要說他的網站是騙局。
尤拉在郵件里說:
「如果你打算舉報我們借暗殺實行詐騙,那麼你基本上就是站在潛在兇手的一方,幫助他們避免詐騙和陷阱,并幫助他們尋找其他手段進行殺戮。
欺騙罪犯和潛在殺人犯是一種是有道德的行為,因為我們會拯救受害者。」
他的署名是「救命恩人巴博薩」。
他自我辯護的理由是,他阻礙了潛在兇手實施計劃,搶走了他們寶貴的時間和金錢。
更重要的是,他說他正在向警方提供所有的目標信息,并堅持說他一直在與 FBI 合作。
但尤拉又怎麼都不肯向阿蒙提供他與 FBI 通信的證據,只透露出有難以表述的苦衷。
尤拉的話半真半假,阿蒙不敢確定。
的確,阿蒙在黑幫榮耀網站后臺看到過尤拉對外的一些信息,顯示尤拉早在 2016 年就接觸過自稱在 FBI 達拉斯辦公室工作的人。
但再追蹤下去,發現這個所謂 FBI 的工作人員,好像是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比起一個真實存在的人,更像一個為了偽造聊天記錄,而虛擬出來的工具。
為什麼要費勁巴拉偽造一個 FBI 探員?
阿蒙百思不得其解。
尤拉這個人的行為處處充滿著矛盾——他是殺手網站管理員,卻自稱為了阻止犯罪;他看起來像個騙子,卻對「榮譽感」無比執著;他……
所以答案到底是什麼呢?有什麼能讓這一切的矛盾同時都合理起來呢……
阿蒙日思夜想,直到突然有一天,靈光一閃。
會不會尤拉根本就是 FBI 呢?
他不是一個固定的人,只是一個叫尤拉的代號,負責在「暗網」運營類似黑手黨的榮耀這樣的釣魚網站,為的是找出那些潛在的殺人犯?
如果這樣,一切就合理了,為什麼沒人能分析出他的身份,為什麼他始終不曾被直接抓住……
如果查幕后黑手的人就是幕后黑手本身,那幕后黑手怎樣都不可能被查出來。
這個突然出現在大腦中的想法,越想越像真的,阿蒙忍不住去試探 FBI,來驗證自己的想法。
面對阿蒙的試探,FBI 斷然否認曾與尤拉有任何合作,甚至表示從未與其有過聯系。
至于釣魚執法?我們是 FBI 誒,怎麼可能做這麼「沒品」的事情!
可相信 FBI 的嘴,還不如相信鬼。
FBI 在「暗網」上釣魚執法的先例多了去了。
2013 年,FBI 就是通過釣魚執法,抓到了「暗網」上大名鼎鼎的全球最大販毒網站「絲綢之路」的創始人羅斯.烏布利希。
2016 年,《今日美國報》曾報道過,美國司法部在法庭文件中承認,FBI 為了打擊網絡兒童色情,曾在 2015 年 2 月 20 日至 3 月 4 日期間,親自運營了一家兒童色情網站,從而確認其中數百名用戶的身份,并進行了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