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環視了一周,突然,一塊比較凸起的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走過去,蹲下來用手摸了摸地面,土質明顯比旁邊的松散,也就是說,最近有人挖掘過。
前面我已經說過,這片區域比較陰森荒涼,幾乎不會有人過來。
更不用說在這里動土。
一個恐怖的猜想,陡然從我心底冒出。
我失手殺了王曉軍,然后把他運到這里埋葬,就是知道這里很難被人發現。
如果某個人跟我有同樣的思路,也把這里當成了埋葬秘密的好地方,那麼~
一時間,我手腳冰涼,動彈不得,感覺周遭仿佛有一雙陰冷的眼睛,死死盯住我。
而在我面前的土堆里,究竟埋著什麼?
9
回家的時候,我在樓梯口遇到剛從菜市場上回來的鄰居。她問,「這麼早就下班了啊?」
我說,「單位停電了,做不了事,就先回來了。」
鄰居哦了一聲,「曉雯,你媽最近是不是在家里燒什麼東西啊?我總聞到一股煙味。」
我說,「哦,她這段時間總夢到我爸,老爺子說那邊錢不夠用,讓我媽給他多燒點過去。」
鄰居捂著嘴,呵呵笑,「這樣啊,我還以為是~」
她故意停頓下來。
我靜靜地看著她,直到她的表情開始不自然起來,「哎呀你這孩子,眼光真是滲人。就上次到你家找曉軍的那個警察,前天過來問了我一些事,問我最后一次見著曉軍是什麼時候。我說我哪記得,那孩子神出鬼沒的,不定什麼時間能碰到。」
原來趙警官沒有放棄懷疑,不過她暫時不會懷疑我弟不是失蹤而是死亡,只是懷疑我和我媽把我弟給藏起來了。
應付完鄰居,我打開門進屋。我媽正在客廳那里看電視,聽到開門的動靜,她轉過頭來,「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是有東西丟家里了?下次你打個電話,我給你送過去。」
我把包放在玄關處的柜子上,走到客廳,在我媽旁邊坐下,「媽,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去看他去了?」
我媽的眼神馬上變得閃躲,「哪天晚上?我看誰啊?」
我嘆氣,「媽,別裝了。我知道你那晚去看了王曉軍。剛才我去那里看了,附近有一個新挖過的土堆。」
「那里面埋著什麼?」
「是不是埋著另外一具尸體?」
10
我媽像是被針扎了一下,驚駭到差點跳起來,她死死盯著我,「你去那里做什麼?要是那個兇手剛好撞見你了,你怎麼辦?」
我心底說不出是輕松還是更加惶恐,「所以你真的看見了?」
我媽告訴我,自從趙警官找上門調查我弟的去向以后,她焦慮到睡不著,總覺得是我弟心存怨氣,不甘心就被我們埋在那里,因此才有了趙警官上門調查的事情。
所以她半夜去了王曉軍埋著的地方,想去燒點紙錢,訴說自己的愧疚和思念。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那晚上去到那里的人,不止她一個。
我握著她的手,「媽,不要這樣想。你不欠王曉軍的,我也不欠他的。當時我不那麼做,依王曉軍的脾氣,我們都可能死在他手里。」
我媽猶豫著,「可是,顧佳佳的事情怎麼能算在曉軍頭上?」
我說,「王曉軍沒做過的事,警方肯定會調查清楚的。媽,我們好不容易才有了正常的生活,這是老天給我們的一個機會。
」
我媽看著我,「曉雯,你是不是很恨曉軍?」
我不能否認,「恨。」
她拍拍我的手,「你放心,媽知道該怎麼做的。」
我沒有錯過她眼神里一閃而過的那絲失望,和我不一樣,她畢竟是一位母親,她的回憶里有著我弟作為一個可愛的兒子的那些年。
但是現在我顧不上安慰她,「媽,你對那晚上你看到的兇手還有其他印象嗎?我需要你盡可能地回憶出來,好讓我心里有點底。」
我媽的語氣浮現起驚慌,「你是說,那個人也有可能看見我了?」
我不確定,「只是一個可能性。更大的可能是他沒有發現你,不然那天晚上你也許會有危險。」
我媽的身體輕輕顫抖著,我起身,給她沖了一杯熱茶,遞到她手上,「媽,不用擔心,我們會有辦法的。」
那個地方確實已經不安全了。
我必須去轉移我弟的尸體,在它被發現以前。
11
天氣預報三天后的夜間有大到暴雨。我選擇在那一天把我弟的尸體運走,雨天出來的人要少很多,而且有水滲入的話,挖掘起來比較容易。
我媽準備跟我一起去。在行動以前,我們去超市買了一些必要的用品,比如一次性雨衣,雨靴,以及手套。
在超市里等待結賬的時候,我低頭看著手機上的新聞,我媽則四處張望著,她想確定有沒有碰到熟人。
為了不碰到任何認識的人,我們特地選了另外一個區域的超市。
馬上就該輪到我們結賬了,我媽突然掐住了我的手腕,力度大到我皺起眉頭,不用想,肯定會留下一圈淤青。
我媽從來不是那種咋咋呼呼的人,她這樣失態,應該是見著了一些讓她驚慌的人或者事。
排在我們后邊、等待著結賬的顧客開始催促我們,我干脆把我媽拉到一邊,小聲問她,「媽,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