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那種，從鮮艷漸變到暗淡的色澤。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想想也可能是因為昨晚去的太晚，又恰逢清明節，自己疑神疑鬼的原因。

試了一下，裙子著實好看。

約的跟拍已經出發去古城了，今天節假日想到了古城，再租這麼好看合身的衣服也不可能了。

就穿著出發了。

跟拍的攝影師見到我止不住的夸，路上回頭率不說百分百也有八九十。

有社牛的上前問我衣服哪里買的，還有問我是不是和前面那個女孩一起來的。

「你們的衣服風格看起來很像。」

我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去看。

洛溪古城最近風特別大，整個古城里幾乎都是穿著漢服來拍照打卡的。

但我還是在一眾漢服少女中，看到了一抹鵝黃。

一個女孩，穿著我本來想租的那條裙子。

一天的開心熱鬧，我早將昨晚那點疑神疑鬼破諸腦后了。

現在看到這條我喜歡的裙子，就忍不住上前和女孩搭了話。

近距離看這條裙子，比照片上還要精致好看，我又有些心動了。

問她今天什麼時候去還，我準備卡著點過去，還是想借來穿一穿。

她直接說，她不準備還了。ȳȥ

我有些錯愕。

她笑著湊過來低聲說：「干嘛要還啊，反正押金也就三百塊。」

「我就當三百塊給自己買了件衣裳唄，現在三百塊能買什麼啊，一雙好看點的鞋都買不來，店家自己犯傻，有便宜我干嘛不占啊。」 

都是萍水相逢的人，誰也不認識誰，即便覺得這樣做大概是不對的，但也沒什麼立場去指責人家，都是出來玩的，別給別人更別給自己添堵。

我訕訕笑了一下，打算離開，她喊住我，讓我給她拍張全身照。

我從她手里接過手機，發現她手白的不太正常。

忍不住去仔細打量她，臉上被粉底和腮紅遮擋著看不太出什麼，但露出的雙手和脖頸白到沒有一絲血色。

就像，那個店主。

昨晚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再次緩緩爬上了我的脊椎。

那女孩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有些得意的抬起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兒的水土特別好，我來了后一天比一天白。」

她現在全身上下都比擦過粉的臉白，但最白的是她抬起的手腕。

那是最接近袖口的位置，血色的線就綴在袖口。

全天下的女孩當然都想變白，但她那不是白，是蒼白。

就像……要死的人。

4

我當然沒把這話說出口，匆匆給她拍了兩張照片就趕緊走了。

經過這一出后，我也沒多少心思再游玩，身體也感覺乏的很，早早就結束拍攝回了酒店。

換下衣服在酒店暖黃色的燈下，隱約覺得自己似乎也白了一點。

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誤，跑到衛生間的半身鏡前去看，曬了一天之后，我好像確實比早上出門前白了一點。

我想到那個女孩蒼白的手腕，心有所感，背著身子去看紅線的位置。

果然，那里尤其的白。

我心里的不安瞬間放大，抓起那件裙子，慌亂的想拆掉那根紅線，但那線仿佛扎根在了裙子里，根本抽不出。

想拆掉它，唯有撕開裙子。 

就是毀了這裙子，押金也就三百塊，我今天必須要弄掉它！

我發了狠的揪著那線頭使勁去撕，手指卻忽然刺痛一下。

我驚呼一聲收回，發現指尖滲出了血，像被針扎了一下。

但我手邊和裙子上，明明沒有任何鋒利的東西。

血滴在裙子上，洇出一點血印。

那血印指尖大小，很快變小，沿著紅色的絲線收縮，最終只留下淺蔥色的布料本色，仿佛血跡全被那條紅色的繡線吸走了。

我忽然覺得自己不是被扎到了，而是被這根線給咬了。

我驚得一把把裙子扔出老遠，心中默念了好幾遍「富強民主文明和諧……」才算勉強平復下心情。

將那條裙子放到了洗手間里，關嚴房門，決定明天就去退掉，才心緒紊亂的上了床。

手指上的傷口很細小，很快就愈合看不出來了，只有一丟丟些微的痛。

我拿著手機看那家漢服店鋪的評價。

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全是一溜煙的好評，說衣服好看價格公道。

要麼就是沒有評價，系統默認好評。

我把每件衣服的評論都看了一遍，突然發現那條鵝黃色的裙子下架了。

我心中有異，立刻聯系客服去問。

客服似乎就是店主本人，回復說買家超期未還，這條裙子算是丟了，再也沒法租了。

我不經意間瞄到我們對話的時間，剛過夜里十二點不久。

我忽然有種感覺，那條裙子就是在十二點的時候準時下架的。

一晚上我睡的心神不定，天剛亮就醒了過來。

現在過去退衣服還太早，我拿起手機想轉移下注意力，結果在本地的旅游推薦里看到了一張新聞截圖——

昨天有個女孩在景區里心臟衰竭死了。

我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

因為景區就是我昨天去的那個。

而照片上，死者的面部被打了馬賽克，但那一身仿古的衣服明晃晃地打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