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重癥監護室里，我爸跪在地上。

一­邊­給我奄奄­一­­息的兒子磕頭，一邊喊我兒子「爺爺」。

他眼神陰郁，嘴­角­泛出一絲­冷­­笑。

我­驚­恐­地問大­師­­，我­爸­這­是怎麼­了­­？

大師告訴我，我­爸­是­在奪我­兒­­子的陽壽！

一

由于我媽的死，我爸郁郁寡歡，已­經­十年­沒怎麼­­和我聯系。

直到最近，他­突­然給我­打­電­­話，說­要­幫­我帶孩­子­­。

他­終­于愿意走­出­­來了，我­心­里­松了一­口­­氣。

但我發現，我爸不太對勁。

每次我兒子洗完澡，我爸都不換水，直接用我兒子的洗澡水泡澡。

有一次，我趁他不注意，換了新水，泡進一些有益老年人健康的藥材。

他不僅不領情，還沖我發脾氣。

「爸……你這是怎麼了？」

「我就想用我孫子的洗澡水洗澡，你不要管我行不行？！」他一半惱一半請求。

每次我兒子的指甲剛長出來一點，我爸就會剪掉。

有一天，我發現我爸并沒有扔掉那些指甲，而是研成粉末，和茶一起泡著喝。

這次，我選擇耐下心來向他請教，

「爸，這是有什麼說道嗎？」

我爸看我態度不錯，湊近了和我說，

「小孩子的指甲是上好的藥材，對身體好。」

我上網查了查，這叫異食癖，但只要不是吃特別奇葩、有害的東西，不算大毛病。

我觀察了幾天我爸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都還不錯，就隨他去了。

但之后發生的一件事，讓我屬實看不下去。

二

一天上午，我快到公司時發現一份重要的合同忘在家里，折返回去拿。

一進門，家里的畫面有些奇怪。

我家很大，進門后經過一段十幾米的走廊左轉（向南）才能到客廳。

走廊盡頭，只見我爸面朝南一邊磕頭一邊喊「爺爺」。

視角原因，我看不到我爸在朝什麼東西磕頭。可聽他喊「爺爺」，那應該就是在給我太爺磕頭。

今天是我太爺的忌日？沒記得這回事啊……

我不敢怠慢，既然我爸都跪下了，我也趕緊原地下跪磕了一個，心中默念，

「太爺，曾孫給您磕頭了。」

這時，我爸磕完，朝南笑著說，

「好玩嗎？」

只聽一個孩子的聲音從南邊的客廳內傳出，

「好玩好玩，孫子，再給我磕幾個。」

那是我兒子的聲音。ץʐ

我爸竟然是在給我兒子磕頭，喊我兒子爺爺！我兒子竟然還敢叫我爸孫子！

我怒火中燒，沖過去一把拉起我爸，接著一腳把我兒子踹飛，狠狠地揍了他一頓，

「你再敢讓爺爺做這種事，我打死你！」

又沖我爸吼道，

「爸！你太寵他了！過了！」

我兒子嚇得涕淚橫流，不敢作聲。我爸也低下頭，像個犯錯的孩子。

我心想著狠狠發一次火，這事就過去了，沒成想，這僅僅是個開始。

三

挨過一頓揍，受了一些驚嚇，我兒子病倒住院了。

有我爸在病房整日陪護，我沒多在意。

可隨著時間推移，我兒子的病情越來越重，經常間歇性昏迷。

醫生說外傷早好了，但各種器官和各項功能都在日漸衰竭，跟喝過「百草枯」的癥狀一樣。

不可能啊，我家沒那玩意兒。

有一天晚上，我來探視，我爸不在病房。

上廁所時，我發現我爸竟然在靠窗的隔間里和小護士偷情！

我媽過世早，我理解他。但讓我不解的是，我今年 43，不吃藥已經力不從心，他都快 70 了，聽動靜居然還挺威猛。

為了掩護我爸，出來時，我把「正在維修，停止使用」的牌子立在了男廁門口。

十幾分鐘后，我爸和小護士一起回到病房，看到我在，稍微有些尷尬。

我細細看向我爸，相比之前，他腰背直了，開關門的動作干凈利落，精神狀態也很好。

這是好事。孩子已經病倒，老人要是再出現健康問題，我的心里負擔就太重了。

我讓我爸回家休息，這晚我來陪護。

臨走，我委婉提醒他，他這個年紀可不能亂吃藥，對心臟不好。

我爸明白我的意思，說他什麼藥也沒吃。

半夜我兒子醒來要水，我向他道了歉，教他晚輩對長輩的一些基本禮節。

他說他都知道。

「那你為什麼還要讓爺爺給你磕頭？」

「是爺爺要給我磕的。」

原來，我爸和我兒子玩石頭剪刀布，我兒子輸了，就表演節目；我爸輸了，就給我兒子磕頭喊爺爺。

「你和爺爺玩過幾次？」

「很多次。」

「在醫院的這幾天呢？」

「昨天半夜還玩呢，我說我不敢玩了，爺爺說沒事，你爸不在。」

「你贏了幾把？」

「好幾把……我感覺爺爺在讓著我……」

我腦海里出現了一幅詭異的畫面：大半夜，一個白發老人，陰冷地笑著，一邊給一個病怏怏的孩子磕頭，一邊喊爺爺……

我還想問一些別的情況，可我兒子已經昏睡過去。

第二天，我兒子的情況惡化，呼吸困難，心跳微弱，直接進了搶救室。

我爸聞訊趕來。

僅僅過了一夜，我發現，我爸不僅頭發黑了不少，臉上的皺紋也平了許多。

而且，他居然是大步向我跑來的。這不是一個將近 70 歲老人該有的跑法……

「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我爸問。

他聲音里的蒼老感消失了，而且中氣十足。

看著他年輕了將近 30 歲的樣子，我第一次對我爸產生了陌生感和恐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