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爸去接「貨」。這「貨」是「采生折割」的原料,用來制造出殘疾或畸形的孩子,讓他們乞討斂財。
半路上我們被一只黃皮子攔住了。
我被我爸推了出去。
「你看我像仙嗎?」黃皮子開口道。
我沖他張開了嘴。
那里面黑黑漆漆的。
沒有舌頭。
1
深夜,我爸給我來了個電話。
他在電話那頭怒氣沖沖,叫我趕快滾過來接「貨」。
這「貨」不是一框蘋果,也不是一箱李子。
而是我爸做采生折割的原料,從各地拐來的健康幼童。
他把這些幼童改造成身體畸形的怪物,再把他們送到大街上乞討,能賺不少錢。
我爸最滿意的作品是被他砍掉雙腿,用安了輪子小木板撐著走路的小男孩。
那個小男孩寫得一手好粉筆字,討到的錢也比別的孩子多些。
我絲毫不敢耽擱,急匆匆地找了手電筒就出門了。
一刻不敢懈怠地到了接貨點,那里停著輛面包車,我爸和我哥就站在旁邊。
「都給你說了叫你不要喝,不要喝。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我爸額頭上的青筋都在跳。
我哥是個酒蒙子,一喝多就誤事,今晚直接把車開溝里去了。
車壞了,剩下的路都要走回去。
我爸一把就把車上梳著兩個麻花辮的小女孩抓了出來,放在我背上。
「太吵了,就下了點藥。你好好背著,這細娃兒長得乖,值錢嘞。」
我點了點頭,把女孩牢牢背在背上。
這地方離我們家還挺遠的,需要走老長一段山路。
沒有燈,月亮也不頂用,整個路都是黑漆漆的。
我有些害怕,不由地加快了步伐。
「走那麼快干嘛。」
「趕著去投胎嗎?」
「跟你那個媽一樣,不是什麼好東西,生了孩子也不老實,整天就想著往外跑,活該早死。」
我爸扶著我哥,在后面罵罵咧咧。
我爸喜歡罵人,一罵就停不下來。
要是在平常能罵一小時,可這次他罵了兩句后居然停嘴了。
「扶兄過來。」
我爸叫了我一聲。
我以為是我走太快讓他生氣了,連忙又往回走。
他盯著我不說話,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還背著人,差點摔了,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才發覺眼前多了個人影。
不,不是人影。
「你看我像仙嗎?」
一只穿著紅色長衫的黃皮子站在我面前,笑著向我拱手作了個揖。
我心里咯噔一聲。
完了,這是碰上黃皮子了。
黃皮子開口說話就是在討封。
說對了家財萬貫,說錯了不僅僅倒霉,可能還會家破人亡
我朝黃皮子長大了嘴。
那里面黑漆漆的。
沒有舌頭。
四周都靜了下來,只有風聲。
我是個啞的,舌頭早被我爸割了。
黃皮子沒再理我,把頭轉向我哥和我爸。
問出了一模一樣的問題,「你看我像仙嗎?」
我爸很緊張,咬著嘴唇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仙?什麼仙?你哪里像仙了,你才不像!」
「你明明就是一只畜牲!」
我爸管得了自己,卻管不了我哥的嘴。
他喝醉了,哪里曉得害怕,當然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了。
黃皮子臉上的笑消失了,惡狠狠地看著我哥。
眼里的恨意都能滴出水來。
一陣黃煙過后消失了。
2
女孩捂著自己的斷臂,血從她的指縫中滲出。
滿地打滾,哀嚎,眼淚鼻涕糊了她一臉。
我爸眼神冷漠,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咽下半口,剩余半口噴在他手中的半米長的刀上。
五指成爪一把薅住女孩的頭發,把她拖到了面前。
手起刀落,利落地砍斷了女孩的雙臂和雙腿。
女孩歇斯底里地狂叫起來。
血濺了我一臉,我被嚇得連連后退,縮在了墻角。
「女人就是沒用。」
我爸一臉厭惡地朝我吐了口口水,一邊將一團草藥粗暴地抹在女孩的斷肢處。
「讓你過了三天舒服日子,往后可要好好替我討錢啊。」
我爸瞅著女孩因疼痛扭曲的臉,露出了那晚之后第一個笑容。Уź
距離黃皮討封那件事,已經過去三天了。
這三天我爸整日都提心吊膽,擔心被我哥壞了修為的黃皮子來報復。
連處理新來的「貨」和進新「貨」都提不起興趣。
今天他從三叔公那里回來卻很高興,紅光滿面的。
還起了興致把拖了幾天的貨處理了。
三叔公是我們村的風水先生,懂些方術,沒有兒子,一直把我爸當親兒子疼。
我爸說,他從三叔公那里借了個寶貝。
把黃皮子一家用寶貝封在洞里,一把火給燒了。
「日媽的想害老子和老子兒子,屁眼沒長好。」
「老子連窩都給它端了。」
我爸就著水桶涮了涮手上的血污。
「你去廚房把我提回來的豬頭肉切了。」我爸給我說。
我點點頭,剛要去廚房。
又被他叫住,「別偷吃。把趙希也叫過來。」
我又連忙重重點了幾下頭。
趙希是前幾年被拐到我們村子賣給我爸的,身體不太好,但人長得很漂亮,性格也溫溫柔柔的。
與村子里其他買來的女人不一樣,她不鬧也不逃,非常乖順。
我爸也很少打她。
我很喜歡趙希,她會給我編頭發,有什麼好東西都會偷偷分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