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幫仙家積攢功德,決定化解我爸和黃皮子的恩怨。
我瞪大了眼睛,把仙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她看著挺精明的,沒想到眼睛卻瞎得很。
我爸聽得目瞪口呆,他怕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好人」這個詞還能用在自己身上。
「對,對。你說得對。」我爸扶額,做出痛苦的模樣,「我死了那些孩子該怎麼辦呀。」
「我還有個女兒,天生就是個啞巴。要是在別家早就被溺死了。」
「我心善可做不來那事,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帶大,真是又當爹又當媽。」我爸越說越起勁兒,瞎話張口就來,唾沫星子亂飛。
又扯著喉嚨喊我,「扶兄!扶兄!快過來!」
我硬著頭皮出去了。
我爸一把拉住我,手用力地按在我的肩膀上,「快給仙姑磕頭,讓她救救我們。」
仙姑擺擺手,「不必了。」
銳利的目光掃過我,對我爸說道,「這女娃是個長壽命有福嘞,你好好養著。」
我爸這才放開我,對仙姑連連點頭。
又猶猶豫豫地開口道,「這請仙的費用?」
仙姑說這是積功德,不收費。
我爸松了口氣,而后又警惕起來。
這不要錢的買賣能做嗎?
這年頭,人都是向「利」字看齊的。
仙姑瞥了我爸一眼,看我爸一臉懷疑的樣子,直接甩袖子往外走。
我爸趕忙去追,給仙姑一個勁兒地道歉。
仙姑的臉色才稍微好點。
她去了我爸燒黃皮子一家的地方。
回來后給我爸說,黃大仙同意和我們家和解,前提是需要我爸供奉它。
「這麼簡單?」我爸有點不敢相信,畢竟他可是殺了人一家。
我奇怪地看了仙姑一眼。
仙姑點點頭,「事情已經發生,它也讓你體會了喪子之痛,再把你們一家剩下的人害死也于事無補,還會為自己積業障。
」
「還不如讓你們家供奉它,助它早日成仙。」
「言盡于此,信不信由你,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仙姑說完便大踏步地走了,我爸趕緊把人送到了門口。
回來后,他皺著眉在椅子上坐了很久。
我不敢離他太近,去村子里轉了轉。
回來時,我爸已經不在椅子上了。
我們家多了一間供著黃大仙泥像的屋子。
7
開始幾天我爸很害怕,只是讓我每天給黃大仙打掃屋子,擺上新鮮的水果和雞鴨魚肉。
過了幾日,他開始親自給黃大仙上香,叩拜。
又過了幾日,我爸像被迷了心竅,整日往供奉黃大仙的屋子里跑,連乞討的生意都不過問了,交給了我姑姑。
晚上,我被一陣尿意弄醒。
打開門準備去茅廁,看見我爸躡手躡腳地鉆進了供奉黃大仙的屋子。
我偷偷跟了過去,將耳朵貼在了門上。
「大仙,你說的那棵歪脖子樹下真的有錢。滿滿一袋子。」我爸興奮地說。
「嗯。你好好供奉我,好處少不了你的。」
「既然我幫了你,那你也幫幫我。」
「我想要七月初一出生的……」黃皮子吊著嗓子慢悠悠地說道。
滿房檐的烏鴉齊聲啼叫。
我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我去買鹽。
店前圍了幾個「情報局」的大媽。
「聽說了嗎?村長昨天晚上眼睛被人挖了。」
「啊?誰做的呀?」
穿白短袖的大媽往四處瞟了瞟,壓低聲音,指了指天,「老天懲罰的唄。他把自己老婆用狗鏈鎖了十年,生了八個孩子,眼都給人打瞎了。」
……
我結完帳,越過那兩個大媽走了。
看來晚上睡覺,兩個眼睛要輪流站崗了。
村長的事還沒過多久了,江嬸兒子的雙腳又被熊嘎婆吃了。
這兒子來得不易,是她顱針求子得來的。
江嬸為這事哭斷了腸。
三叔公也失蹤了,家里只剩一只斷臂。
一時間整個村子人心惶惶。
有人提議報警。
村長用僅剩的左眼掃過他,「警察來了,怕不是要先把你抓了。」
幾乎每家的媳婦兒都來路不正,我爸采生折割的生意人人都分了一杯羹。
沒人說話了。
我爸低著頭,他的荷包鼓鼓的。
被頂出了腳丫的形狀。
村長說,他已經找了驅邪的道士,正在來的路上。
聽到這兒,大家又放下了心,各自散了。
我爸一回去,就直奔了趙希的房間。
房間里溢出讓人惡心的聲音。
我爸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兒子既然沒了,再生一個就好了。
只要自己還是健健康康的就好。
我爸在趙希身上耕耘了很久,卻始終不見動靜。
他認為趙希有病,把她帶去了醫院檢查。
得到的結果是趙希很健康,醫生建議他去做個檢查。
我爸勃然大怒,指著醫生的鼻子大罵,「你在說屁話!老子健康的很,都生過兒子了!」
趙希想去勸我爸,被我爸一個眼神嚇退了。
我想起我媽。
她被賣給我爸兩年,肚子不見一點動靜,我爸很生氣,把她用狗鏈鎖了起來,讓她接客。
六十八塊一次。
我爸說這個數字好,又順利又發。
后來我媽懷孕了,生了我哥。
我爸篤定那就是他的種。
即使每天在我媽身上的男人很多。
我爸被保安架出去了。
回家后他的臉色也很難看,在院子里來回踱步。
「你笑什麼。」我爸停住了,神經質地看向趙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