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力所及之處是一間書房，全屋擺滿奢華的美式家具。

窗戶外車水馬龍猶如璀璨光帶，極具標志性的褲衩造型電視臺，位列其中閃閃發光。

主播之前使用了虛擬背景，如今我借助索關之眼看到的，才是她所在房間的真貌。

這時黃警官表情沉重地收起手機，走到我身邊，將我的視線拉回我的房間。

「那個主播用了代理服務器，查起來有些麻煩，你看看能不能拖延時間。」

我直接關了直播。

黃警官：「！」

我飛速畫了兩張草圖，交到黃警官手中：「這是主播房間的內部陳設，和窗外景色。位置應該是玫瑰園附近。」

黃警官問：「哪里來的？」

「我的索關原主是只黑貓，黑毛金瞳，能通鬼神，影子也非比尋常，能嗅到其他影子的異動，并且轉移到影子所在的空間。而我可以看到它看到的東西。」

我催促道：「不過動作要快，索關把牽制主播的影子定住了，但最多只能困住它三個小時。」

黃警官雖然心存疑惑，但不敢耽擱，趕忙聯系同事和玫瑰園小區物業，找出具體的房號。

7

因為城中心路段擁堵，到達房間的時候，還剩下一分鐘。

敲了幾聲門，沒人應，我和黃警官便直接闖了進去。

書房里沒有開燈，但窗外霓虹燈通明。

主播坐在椅子上，影子沿著椅子腿拉長，又被十字窗戶切割成均勻的幾份。

她聽到我們的腳步聲轉過身，揚起一個陰森森的笑容。

臉和鏡頭里的差不多，已經變形得不像人類。

從喉嚨里發出的聲音非男非女，似老似少，仿佛兩塊金屬在碰撞。

「陳京，沒想到你還能困住我的分身。」

顏值主播揚起嘴角，幅度很大，幾乎將臉切成兩半。

空氣中雖然看不到任何東西，但地上有無數條蟲子般的細長黑影，從她影子的口部飛出，朝我和黃警官襲來。

索關再也控制不住主播的影子，從她影子的胸口部位跳出，慌慌張張護在我的影子跟前。

黃警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徑自奔向顏值主播：「你沒事吧？」ÿȥ

那些蟲子瞬間鉆進他的陰影之中。

黃警官的腳步頓在空中，手腳僵硬，嘴角怪異地抽動。

「怎，麼，回，事？」

下一秒他哇地一聲吐了。

看似什麼都沒吐出，但他的影子，把那些蟲影全排了出來。

不愧是我看上的至陽之體。

邪祟不能侵入。

主播見奈何不了黃警官，憤怒地低聲咆哮。

更多的蟲子以她的影子為核心，仿佛一張大網朝四下灑出。

我連續兩個后空翻躲開，單手撐地落穩了，伸出貼了碎鉆的指甲，往地上一劃。

美甲碎鉆的影子霎時拉長扭曲，變成一把影子做的長刀。

那是我收下的第二條影子。

右皇。

人間利器，可斬一切，無出其右。

8

我握著看不見的刀柄旋轉。

成千上萬的蟲影斷成幾節，無聲地在地上蠕動爬行，而后化作齏粉。

主播惱羞成怒朝我撲來，黃警官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將其按倒在地。

而我也趁機踩住她的影子，手持右皇對著那喉嚨一割。

主播影子的頭顱頓時滾落下來，從脖子里冒出無數正在孵化，幼蟲涌動的蟲卵。

黃警官雖然對相影術不熟悉，也能看出那是蟲影，又是一陣干嘔，學我的樣子，抓起手邊的玻璃擺件，往影子上砸去。

「哪里來的這麼多蟲？」

我繼續揮動右皇，將蛾影砍成碎片。

但每一片碎片都變成完整的蛾子，密密實實落在我們的影子上。

頓覺涼意徹骨。

主播雙眼朝上，盯著我，翻出白眼仁，桀桀笑道：「你們死定了。我先走一步。」

說完她的腦袋和影子一樣，猛然垂下，仿佛陷入深沉的睡眠。

「追！」

我沖索關大喊。

然而它也被影子包圍，此刻正站起雙腿，用兩只爪子不停拍蛾子，發現怎麼也拍不完，急得團團轉。

我只能轉向黃警官：「給我鮮肉！」

「什麼？」

黃警官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他的影子被層層疊疊蛾影壓制著，本體像是陷進沼澤里，只能佝僂前行，每一步艱難又緩慢，好不容易打開冰箱。

發現里面空空如也。

在急凍室找了半天，總算找出指甲蓋大小的雞皮，湊合著丟給我。

我舉起那塊和冰碴子差不多的雞皮，對著地上投下的小影子念了句口訣。

那小影子便像冰淇淋化掉，落下一滴滴更小的血水影子。

所有蛾子像是嗅到腥味的鯊魚一般瘋狂地湊過來。

黃警官也被它們掀起的罡風吹得頭發、衣袂亂飛。

說時遲那時快，我脫下外套在空中一卷，把它們全都包在其中，接著將衣服揉成巴掌大小，就著那團衣服影子，朝索關嘴里塞去。

「開飯。」

索關白眼眶中的小黑點，頓時興奮地擴充到全眼，張嘴露出小尖牙，把蛾影連著衣服的影子，全都吞下。

它的形體膨脹了幾倍，抹了抹嘴，跳回到我的影子里，盤起身子打瞌睡。

通體舒泰。

黃警官感覺到壓迫感消失，打了個噴嚏，警惕地左顧右看：「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