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跟一條大黑蛇纏在一起。

我爸抄起柴刀，去跟大蛇拼命。

蛇上半身纏著我媽，尾巴高高翹起來，把我爸拍死了。

后來，我媽就懷胎生下了我。

自那以后，我媽跟傻了似的。

做什麼事兒都磨磨蹭蹭，唯獨多了一個愛好，那就是養蛇。

01

我媽養了五條手腕粗的大青蛇。

她在院子里放了一口大浴缸，把蛇放在浴缸里。

然后讓那些蛇盤在她身上。

我媽從浴缸里出來，每次都好像年輕了許多。

皮膚白得像牛奶，嫩得能滴出水來。

渾身散發出一陣甜膩的肉香。

男人們狗似的吸著甜膩膩的空氣。

直到我媽進了屋，還盯著大浴缸意猶未盡。

天黑才散去。

奶奶忽然出門，叫住了他們：

「你們這幫狼崽子，不憋得慌嗎？」

「一人一百塊，交錢，進屋。」

男人們一聽，呼啦一下就跑到我媽房間去了。

02

我怕男人們傷到我媽，就上去跟他們拉扯。

卻被這些人推到桌角磕得頭破血流。

那些男人到晚上才逐漸散去。

我拿著熱在鍋里的兩個饅頭進了屋：「媽，你餓了吧？吃點兒。」

我媽什麼都沒說，只是倚在門口瞅著我笑。

那表情不像是被欺負了，反而像是完成了平生最大的心愿。

她緩緩站起身，出了門跳進那口大浴缸里。3

這天早上，我出門上學。

我媽正在浴缸里跟大青蛇纏得難解難分。

我走過浴缸，她忽然攥住我的手腕。

一雙眼睛尖銳地看著我，聲音像刀子似的刺進我耳朵：

「別跟著亮亮去河邊兒。」

她身后的五條大青蛇，昂起頭朝著我吐著信子。

我嚇得一個激靈，抽出手，跑出家門。

那句沒頭沒尾的話，我卻很快就忘了。

放了學，我和同村的小伙伴，結伴往家走。

路過村頭小河邊兒的時候。

我最好的朋友張亮，忽然捂著鼻子，說他流鼻血了。

我們把他簇擁到河邊，幫他洗鼻子。

洗著洗著，他忽然反手把我摁進水里，雙手用力按著我的后腦勺。

后面幾個人，迅速圍過來，死死按住了我的脖子。

4

我張開嘴想要叫喊。

腥咸的水卻立刻灌入我口鼻，我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我依稀聽他們說，他們爸媽都得了蛇盤瘡。

肯定跟我媽有關。

今天他們就要殺了我這個蛇子，為他們爸媽出口氣。

水嗆進了我的氣管，我渾身都開始因為缺氧而變得冰涼。

忽然路邊有人大喊一聲：「你們在干嗎？」

張亮他們嚇得丟下我就逃。

我渾身一軟，跌進河里。

岸上一人扎進河水，把我提溜出來。

我喘了兩口粗氣，抬頭一看，是我本家七叔公。

「小虎子，沒事兒吧？」

我癱坐在河沿上就哭了起來。

我從沒見過我爸，我媽和奶奶都不疼我。

長這麼大，就張亮一個朋友，他卻把我當仇人，還想殺我。

七叔公嘆了口氣，幫我擦干淚水：「別哭了小虎子，先回家，等明天，我帶著你去張亮家里討個說法。」

七叔公一直把我送回家。

但我卻注定等不到張亮的說法。

因為，第二天他就變成了一具尸體。

5

張亮，還有昨天那幾個，想要淹死我的同學。

此刻整整齊齊地倒在張亮家大門口。

他們頭發掉了個精光，整個腦袋上長出了一層嚴嚴實實的蛇鱗。

鱗片封住了他們的口鼻，把他們活活憋死了。

幾個孩子的爸媽正趴在尸體上大哭。

看到我來了，他們兇神惡煞地撲過來，男的踢我，女的用指甲蓋抓我。

他們鬼哭狼嚎地讓我還他們的兒子。

七叔公好不容易把我撕扯出來，這些人又撲上來。

七叔公把我擋在身后：「虎子，回家去。」

我急急忙忙跑回家，就看見我媽還在浴缸里泡著。

我媽跟蛇更親近，那些人肯定不會放過她。

「媽，咱們趕緊跑吧，他們會殺人的。」

我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的叫喊聲沖破天似的。

張亮爸媽帶著人正在砸門。

奶奶跑出來，把我拉進堂屋，反鎖上門，死死把我抱在懷里。

很快大門被撞開，村民們闖進來。

「他們，他們瘋了，我媽會被他們打死的。」

6

我要出去救我媽，奶奶卻拼了命地把我悶在懷里。

「別出去，出去你也沒命。」

「你媽，早就該死了。」

「她愿意這樣，她愿意這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院子里終于靜下來。

張亮的媽忽然「呀」了一聲，喊著：「別裝死，明天還來找你。」

說完她就急匆匆跑了。

院子里一陣慌亂，很快就一點兒聲音也沒有了。

我意識到事情不對，跑出門去看。

只見院子里撒了一地的青鱗，五條大青蛇都不知跑哪兒去了。

我媽躺在片片蛇鱗中間，眼睛直直地望著天上。

我跑過去一看，我媽已經沒了呼吸。

「媽——」

我撲到我媽身上哭了起來。

七叔公這時候才灰頭土臉地跑進來，他說村民們把他綁在路旁的樹上了。

他好不容易才弄開繩子，跑了過來。

這時候，我媽的皮膚忽然變得干硬，龜裂。

就像蛇蛻下來的皮。

七叔公渾身一顫，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他掏出兩張黃符，貼在我媽的雙手、雙腳和額頭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