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媽去園子送飯。

兩人小別新婚。

七叔公的果園，就在隔壁。

這家伙是個老光棍，平時就喜歡盯著好看的姑娘看。

我媽是十里八鄉最漂亮的小媳婦，早把這老家伙迷得五迷三道的。

就弄了個定身符，把我爸定住……

事完了之后，這老東西看四周沒人，就起了僥幸之心。

想借大蛇的手除掉我爸媽。

他在我媽身上涂了一些母蛇的分泌液，就放在果園最顯眼的地方。

沒想到大黑蛇還沒引來，就引來了村里的男人。

我媽本就生得漂亮，又渾身涂得光亮亮的。

夕陽又在她身上添了一片誘人的溫柔紅暈。

男人們一看就沒了理智，餓虎撲食一般沖了過來。

最后還是那條大黑蛇來了，才把他們沖散。

蛇性最淫，那大黑蛇自然也不會放過我媽。

就在那個時候，我爸身上的符到了時間。

他恢復了行動能力，抄起柴刀就沖過去。

但大蛇只動了動尾巴，就把他拍死了。

13

男人們擔心事情傳出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就到處胡說是我媽行為不檢點，為了追求刺激，居然去勾引大黑蛇。

弄得大黑蛇跟我爸爭媳婦，把我爸害死了。

他們欺負我媽的事兒，卻絕口不提。

七叔公本來擔心我媽會把他做的事兒說出去。

后來看到我媽瘋了，才放下心來。

不過這麼多年，他也一直盯著我們家。

聽了奶奶的話，我震驚得無以復加。

這比告訴我奶奶是男人，爺爺是女人，還要離奇。

「奶奶，你說的是真的嗎？」

奶奶點點頭，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頰：「你媽快要成了，奶奶也沒必要瞞著你了。

」

「瞞著我？我媽快要成了？奶奶，你究竟在說什麼？」

奶奶看著院子中間那口血棺，沉沉地說：「這麼多年，你媽養蛇，還有奶奶對你媽做的一切過分的事情……」

「都是奶奶和你媽約定好的，為的就是給你爸媽報仇。」

「找黑蛇報仇，找村里的男人報仇，找這個老畜生報仇！」

所以我媽才養了五條大青蛇。

14

我媽在浴缸里與蛇共舞，是要吸食蛇的陰煞之氣修煉。

為了不讓七叔公起疑心，才裝瘋賣傻。

讓那些男人欺負我媽，就是為了讓我媽有機會把煞氣導入他們體內。

同時吸收他們的陽氣，陰陽調和，修行才能大成。

蛇盤瘡就是我媽和大青蛇的杰作。

「現在只要成功蛻皮，你媽就能破繭成蝶，神功大成。」

「你七叔公那個老東西，偏要使壞，想把你媽弄得魂飛魄散。」

我一時間分不清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

奶奶抱著我的肩膀，問我：「好虎子，現在只有你能救你媽了。」

「我？奶奶，要怎麼救？」

奶奶從懷里掏出一把銀色的小刀遞給我。

「今天晚上，老頭子肯定留你守靈。」

「到時候，你就用這把刀，劃ₛ​​‌​‌‍‌‍‍​‍‌‌‍​‌‌​‍‌‌​‍‌‌‌‍​‍‍‍‌‌​‌‌‍‍‍​‍‌‌‌‌​‌‌‌‌‍​‍‌​‌‍‍‌​‍‌‍‍​‍‍‌​‍‍‍‌‌​‌‌‍‌​‌‌‌‌‍​‍‍‌‌‌​‌‌‍‍‍​‌‌‍‍‍​‍‌‌‌‍​‌‌‌‍‍​‍‍‍‌‌​‍‌‌‌‌​‍‍‍‍‌​‍‍‍‌‌​‌‌‍‍‍​‍‍‍‍‌​‍‍‍‍‍​‍‍‌‌‌​‍‍‍‍‌​‌‌‍‍‍​‍‌‌‌‍​‍‌‍‌​‌‌‌‌​‌‍​‍​‌‍‌​‍‍‍​‍‍‍​‍‍​‍‌‌‌‍​‌‍‍​‍‌‌‍​‌‌​‍‌‌​‍‌‌‌‍​‌‌‍‍‍​‍‌‍‌​‍‌‍​‌‍‍​‍‍‍‍‍​‌​‌‍‍‌​‌‌‌‌‍​‍‍‍​‍​‍‌​‍‌‍​‌‌‍‍‍​‌‌‍‍‍​​‌​‌‍⁵破自己的手，把你的血滴在棺材上。」

她又掏出一個小布包扔給我：「這是鍋底灰，敷上止血。」

她說我是童子身純陽體。

我的血能破棺材上黑蛇的陰血。

毀掉七叔公留下的法門，就能保住我媽的一絲魂識。

「可要是……」

我還有點兒擔心。

可還沒等我問下去，就聽外面七叔公叫喊：「小虎子，出來，有幾件事兒要交代你。」

奶奶為了不引起七叔公懷疑，就把我推了出去。

15

七叔公讓我幫忙看著那些裝蛇骨的罐子。

囑咐我天亮前，把罐子搬到陰涼的地方。

千萬不能讓晨曦照到它們。

我守著那些罐子熬了大半夜。

第二天七叔公一大早就來了。

我偷偷朝他一瞄，就看見他貪婪地盯著我媽的遺體看。

還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

我更加相信奶奶說的話了。

封上棺材，七叔公把泡過童子尿的蛇骨撈出來。

他選了十六根粗壯的，編成四根「蛇骨棍」。

每四個蛇頭咬在一起，蛇尾尖尖的，很像一根釘子。

下棺的時候，他先把四根蛇骨棍，釘在墓穴四個角上。

棺材放下去，就被四根蛇骨棍托住。

村長嘬著牙花子問：「七叔，陰血涂棺、蛇骨懸葬，這都是殯葬的禁忌呀。」

七叔公冷哼一聲：「就是要用煞氣，壓住棺材里的陰煞。」

「到時候，蛇煞和魂煞互相消磨，都爛在這墳墓里。」

他們埋墳的時候，奶奶把我拖到一邊。

她指著墳地旁邊的干草堆：「奶奶在那里，給你藏了一把鐵鍬，挖墳用。」

「奶奶……」

16

她見我還在猶豫，有些著急：「想想那些男人是怎麼對你媽的。」

「讓他們腸穿肚爛而死，不正是你媽的心愿嗎？」

「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怎麼還拎不清？」

奶奶說得也對。

想起那些男人欺負我媽的樣子，我都恨不得咬死他們。

何況是我媽？

我便不再懷疑。

到了晚上，七叔公果然留下我給我媽守靈。

我故意表現得很害怕：「七叔公，我媽死得那麼慘，我留下守靈，會不會……」

七叔公笑笑：「別擔心，這就是走個過場，不會有事兒的。」

說完他就帶著人離開了。

夜幕很快降臨，墳地旁邊的小路上，再也看不到一個行人。

我從干草垛里找出那把鐵鍬。

我對著我媽的墓碑鞠了個躬：「媽，為了救你，只好不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