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權和楊典都從背包里掏出黑驢蹄子拿在手上。

齊良掏出來一把小型電鋸，去切割棺材尾部。

倒過斗的都知道，摸明器沒有撬棺材板的，都是從棺材尾部掏個洞。一來尾部的板子薄，容易掏洞，二來可以避免被尸體貼臉吸陽氣起尸。

掏洞似乎也有講究，齊良的動作小心翼翼，生怕鋸壞了棺材。

過了許久，終于掏好碗口大的一個洞，齊良把右手伸進去摸明器。

他摸索了一陣，臉上一喜：「有寶貝，像簪子！」

但是還不等我們答話，他突然變了臉色，急吼：「拽我！棺材里有東西在拽我！我的胳膊出不來了！」

殷權和楊典聞聲而動，雙雙過去幫著拔齊良的胳膊。

但是下一瞬整個墓室里爬了滿墻的藤蔓同時動了起來。

藤蔓從墻上蜿蜒爬滿地面，我們無處可躲。

殷權掏出火折子，可是火折子在水墓里被蛇血打濕，根本無法點燃。

緊要關頭，殷權拿起電鋸對著齊良的手肘。

我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無法動彈。

殷權在齊良手肘處下鋸，把他的小臂齊齊切斷。

楊典對此似乎并不意外，在慘叫聲中用匕首砍襲來的藤蔓。

然而藤蔓卻繞過所有人，爬向齊良。

藤蔓經過之處，地上的血被瞬間吸收得一滴不剩，然后把齊良整個人緊緊捆住，如同一具木乃伊。

他甚至連一聲叫喊都無法發出。

突然棺材打開了，不，與其說是打開，不如說是被頂開。從棺材內部伸出來的藤蔓把棺材蓋高高拱起。

棺材內繼續伸出藤蔓，猶如詭異的觸手，把被裹住的齊良拽入棺材。

之后棺蓋合上，藤蔓爬上棺材，把整個棺材嚴絲合縫地纏繞個結實。

墓室重歸平靜。

殷權一直沒有動作，楊典覺得不對勁，走到跟前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說了我自從見到他以來的第一句話。

「小七爺，怎麼了。」

殷權回神，雙手用力搓了一把臉，才道：「剛剛棺蓋被頂起來的時候，我看到了，我爸就在那里頭。」

楊典難以置信：「確定嗎？」

殷權點頭：「確定，看到的是腳骨，有七根腳趾頭。」

我突然明白，原來殷權他爸被尊稱為「七爺」是因為有七根腳趾。

同時我也默默地看了幾眼殷權的靴子，六趾會遺傳，七趾多半也會，殷權他有幾根腳趾？

7

墓室墻壁轟隆裂開，不管棺材里有什麼，我們只能繼續往下走。

從第二個墓穴開始，我們雖然也是抱著試探的心態進去了，但所遭遇的危機和墓室內的東西足以證明我們在時辰對應的五行中進入了相應的墓室。

可是接下來是土時，我們需要回到上一個墓室。

而開門的位置和進來時不同，所以下一個墓室要麼是金墓，要麼是火墓。

我猶豫著，還是建議殷權：「不然我們還是在這里等等吧，好歹這死過一個人，暫時應該是安全的。」

殷權狐疑地看了我半晌，似乎要用目光把我盯出個洞來。

我心虛地縮縮脖子。

殷權最后問我：「這里死過一個人，所以就不會再死了？」

我哪里敢下定論，只好說：「來我們五墳村倒斗的沒有活著出過墓的，我也不知道他們都是怎樣的結果。」

殷權思忖著，最后還是信了我的話：「那就在這里休息一下吧。

」

我們席地而坐，楊典從背包里拿出來壓縮餅干和罐頭分給我吃。

壓縮餅干我牙手并用地撕開了包裝，而罐頭我把拉環拉起之后就扯不動了。

殷權默不作聲地把罐頭拿過去，就著拉環扯開，然后把匕首在里面劃了幾下子又遞回給我。

好歹是交往了一個學期的男朋友，這種細微的小事又恰好最打動我。

我忍不住安慰他一句：「節哀。」

殷權費力地扯了扯嘴角：「其實早就有這個準備了，我并不意外。只是遺憾不能把遺體帶回去。」

我試著分析：「如果我們用匕首把纏住棺材的那些藤蔓斬斷……」

殷權打斷我：「我爸當年找的人不遜于我這次帶來的，你想到的辦法肯定有人已經試過了。」

楊典遞了瓶水給我，我擰開喝了幾口，然后默默舉手：「那有個隱私問題我能問嗎？」

「什麼？」

「你的腳是不是七趾？」

殷權可能是覺得有點被冒犯：「你問這個干嗎？」

我摸了摸手表：「我在想咱倆以后要是生孩子會不會遺傳。」

殷權一臉微妙的表情：「佟夢妍，你覺得我們出去之后還能繼續交往？」

我認真地想了想，也把不切實際的念頭放下了：「算了吧，出不出得去都不一定呢。」

8

我們吃了東西又休息了一會兒，兩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

殷權一如既往地讓我當前鋒，我帶頭進了火墓。

之所以如此篤定是火墓，是因為整間墓室的地面、墻上，甚至天花板上，都刻滿了火焰的形狀。

這些圖紋在狼眼手電的光亮晃過的時候仿佛真的在燃燒晃動。

正對著我們那堵墻的前面橫著一副棺材。

楊典用疑問的語氣叫了聲殷權：「小七爺？」

殷權斬釘截鐵：「干！不能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