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信。」我大喊道,「我不信師兄你是這樣的人。」
「你懂什麼!」
我還未見二師兄拔劍的動作,劍氣已成排山倒海之勢朝我襲來,瞬時天旋地轉。
雖已拔劍抵擋,但巨大的力量還是震傷了我的手。
地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桌子、木梁、木門皆被斬作幾段。
「回去吧,你是贏不了我的,剛才這一劍若是右移三分,你的手就廢了。」
我抽劍向二師兄右肩斬去,劍身在空氣中發出尖銳的悲鳴聲,狂風化作一條吞天巨蟒,巨大的轟鳴聲席卷整個賭場。
二師兄大驚:「你此番上山,究竟為何。」
「為求一個真相。」
「什麼狗屁真相,修仙原本就是一個騙局,你用了那把劍,就回不了頭了。」
他扒開胸口的衣服,四條黏膩的觸手從他的后背伸展開來。
「所謂的仙,不過是更強的怪物而已。」
他二指架胸前,寒光乍現,巨大的觸手在空中劃出幾道冷冽的弧線,隨后冷光四作,巨蟒連同整個賭場的屋頂消失不見。
二師兄比我想象的要強太多,他的靈氣化成無數冰錐,疾風驟雨般刺向我的要害。
果然,他只要一出手,我必敗無疑。
一片狼藉的賭場在不久前還是富麗堂皇的模樣,那些精美的裝飾物此時已經變得殘缺不堪,躲在屏風后面的女人也沒能逃過此劫,被冰錐貫穿胸膛。
一只手臂掉落在我們兩人之間,那是我的右臂。
「三師姐當年為我涉險上山,是你一路跟著她,暗中保護吧。你知道憑師姐的能力,根本無法平安歸來。」我強忍劇痛大聲說道,「到底是因為什麼?」
「夠了,師弟,以前的事我不想再聽了。」
二師兄沉著腦袋,臉色已無任何血色,他提劍朝我刺來。
要結束了嗎?
我靠著柱子坐在地上,身上多處要害血流不止,意識已經模糊,眼前出現了師父曾經的模樣。
「你究竟為什麼想上山。」劍柄上的眼睛說。
「我想要救他們。」
那只眼睛冷哼一聲,整把劍瞬間被渾濁的黑色包裹,數條細小的觸手從眼睛里爬出,纏繞在我的斷臂處。
「那麼這是你需要付出的代價。」
觸手絞纏在一起組成一條條形態怪異的筋肉,鉆心的疼痛使我額頭直冒冷汗。
「對不住了,二師兄,我還不能在這倒下。」
我張開那條由黑色觸手組的的右臂,俯身出劍如驚雷夜雨,空氣發出撕裂的巨響。
二師兄連退數步,胸口散出一圈深黑色血霧,他踉蹌了幾步跪在地上,臉色卻浮現出輕松的笑容。
「師弟,你說得沒錯,我當初上山根本不是為了什麼狗屁修仙,而是為了從金甲兵手里救我的女人。」
他自嘲地干笑了一聲。
「但后來我殺了她,無處可去便留在了這里。」
「為什麼?」
「因為真相就是,她從來都不是被抓上山的,她是自愿的。」
9
何為真,何為假?
親手誅殺了師姐和師兄的我無不被這樣的疑問困擾著。
人活著,為何?
修仙,亦為何?
我等皆來自苦寒之地,一生盡皆敬畏、供奉仙山,巧取豪奪是為真,高人一等是為神。
千年以來從未想過這世間所謂的真假,對于一個普通人而言,一個支撐活著的信念,便是一切。
但從來如此,便對嗎?
10
自今我始終不清楚那只眼睛的來歷,我所做的一切是否僅是它設計的一個陰謀。
它從來不回應我的懷疑,好似世間的一切從來與它無關。
殺了二師兄之后,它便與我的右臂融為一體,我嘗試著去感受它,回應我的只有無盡的空洞。
它告訴我,想要真相,想要力量,付出代價即可。
11
第三重天,名叫始皇天。
長長的白玉石階直掛天邊,層疊的仙云比比皆然,五色的霞光下是威嚴的金碧琉璃瓦。
石階的兩邊是萬丈深淵,云霧迷蒙間,一幢幢府邸拔地而起,整齊的紅墻金雕,一幅森羅萬象的景象。
這些個府邸便是執掌整座仙山的神殿,門上牌匾燙金大字赫然寫著:生死,財富,享樂,殺戮,罪孽......
「好一個仙山高懸,俯瞰眾生螻蟻。」
我舉起黑色的那條手臂,熊熊烈火從掌心噴出,一座府邸在火海中化作一條巨大的觸手,高溫燒得觸手上的吸盤痛苦地抽搐,濃郁的黑煙直插天壁,在那張精致的臉上劃上一道血痕。
痛快!
我坦然自若地在白玉石階上踱步,大手一揮,數條觸手在火影中扭曲。
遠處的石階傳來整齊行軍的腳步,金甲在絢麗的霞光下熠熠生輝。
我轉腕拔劍,本以為一場大戰即將觸發。
只見為首將軍模樣的男人命令眾人分兩排讓開道路,拱手說道:
「大人,始皇殿下有請。」
12
我踏上最后一階石階,來到了仙山的頂端。
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大得超出我的想象,高墻石門威風凜凜,亭臺樓閣數不勝數,宛如仙山之上的另一座仙山。
一個身著紋龍華服的男子站在宮殿前的云霧中,仰望著宮殿上的金光。
我拱手道:「參見大師兄。」
大師兄轉過身,額頭間一只眼睛徐徐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