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陳興,突然冒出一句話。
我腳步停頓,面無表情,「我不會死在她前面的。」
說到這,我一字一頓道:
「而且,我還要某些想我死的人看看,誰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陳興搖了搖頭,不屑嗤笑:「這可不像小時候風箏線斷了,只會哭鼻子的陳安之,會說出的話。」
聽到這話,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在遙遠的以前,眼前這個男人,一直是我心中的好兄長,是多久開始改變的呢?
如今想來,應是七歲那年。
某個明媚的午后,我和他偷溜進祖地……
11
我現在都記得,那天陳興很興奮。
他說在祖地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問我敢不敢進去看看。
年少的我,自然受不得激將法,說去便去。
可進去后,我就后悔了。
祖地在后山,入口是一個漆黑、深不見底的洞穴。
我和陳興進去后不久,便迷失在里面,不知在哪條岔路口,我們分散了。
獨自一人的我,在黑暗的洞穴中穿梭,面對縱橫交錯的岔口,我甚至找不到回去的路。
不得已,我只能硬著頭皮前行。
在里面我都不知道時間的流逝,只知道饑寒交迫,體力幾乎耗盡。
我想,我要死了。
可就在意識昏沉之際,我看到了一只黑貓,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我努力站起來,跟著黑貓。
經過漫長的行走,我終于重見天日。
但在那一刻,我面臨的是神情扭曲,異常憤怒的父親,以及幸災樂禍的兄長陳興。
也是這時候,我發現他變了。
變得我讓我陌生,望向的我瞳孔里,帶著貪婪的欲,以及冰冷的殺機。
陳興出來后,狀告父親,說我悄悄潛入了祖地。
我反駁了,但沒用。
父親一向信任陳興,那一次,我被家法伺候,打了五十大板,關在地窖里七天。
陳興就像話本故事里,被奪舍了一樣。
我記憶中的兄長消失了,只有那個不學無術的家主長子。
他為什麼如此敵視我,我至今也沒想明白。
為什麼呢?
……
歲月如煙。
轉眼間,便到了我成親的日子。
整個陳氏熱鬧非凡,但凡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在來了。
禮品成山,綢緞如河。
我和白露拜堂后,在父親的主持下,簽下了不少合作單子。
這些合作,幾乎都是陳興名義上的產業。
一直由父親代管。
我帶著白露進了新房,靜靜等待著時間的流逝。
曾經我夢寐以求的場景,現在只覺得心如亂麻。
白露蓮步輕移,從背后抱住我,手不安分地摩挲,笑容帶著媚意:
「安之,以后我就是你妻子了。」
我心中厭惡,不動聲色地避開,「是啊,妻子。」
枉我對你這麼好,你卻和我兄長廝混,還聯手準備干掉我。
這算哪門子妻子?
一時間,我們都沒有話說,陷入沉默。
許久,白露突然開口,說了句讓我始料未及的話。
「你是在等天黑,將我送去祖地嗎?」
12
我一愣,猛地回過頭來。
白露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輕輕開口:「是嗎?」
我心思急轉,很快想清關節。
陳興真是什麼都說啊!
我笑而不語,望向窗外,不遠處的柳樹下,站著一道吊兒郎當的身影。
正是陳興。
察覺到我的目光,陳興扭頭,與我對望,嘴角掛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還有桂花糕嗎?」
白露盯著我,笑吟吟地說:「下次吃你做的,可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
「前幾日剩下的。」
我回過神來,面無表情地將糕點盒子拿來。
白露欣然接受。
不多時,天黑了。
我將白露送進祖地,一路無話。
看著她的背影,我心中笑了笑,吃不到桂花糕,不一定是因為做的人沒了。
也有可能……是吃的人沒了。
究竟鹿死誰手呢?
……
回到新房時,陳興早早就等著我了。
我笑著進門,迎了上去,「兄長,你怎麼來了?」
陳興沒有回話,仰頭喝了口酒。
就在這時,我猛地出手,袖口中滑出一柄短刃,直直刺向他喉嚨!
砰!
酒壺飛出,擊打在短刃上。
陳興速度極快,渾身酒意全無,目中泛著森冷殺機。
「兄長可真會藏拙。」
我拉開安全距離,剛才這點身手,一個整日不學無術的紈绔,是不可能有的。
陳興不置可否,「弟弟平時著手家族事務,沒想到身手也這般了得。」
又是經過數次交手,我們依舊難分勝負。
嘶——!
就在這時,一聲尖銳是嘶吼回蕩開來,刺得耳膜生疼。
「祖地……」
陳興微微走神。
我抓到破綻,欺身而上,就在刀刃即將碰到他的瞬間。
他竟是張開了雙手,緩緩開口:
「不如,我們談個合作?」
13
「合作?我和你?」
我笑了,笑得很冷。
陳興表情平靜,不輕不重地說道:「長生種長生種,我陳氏靠它長生,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
「你什麼意思?」我眉頭微皺。
陳興嘴角掛著譏諷笑容,「所謂『長生』,不過是成為『長生種』的奴仆。」
說到這,他臉突然湊了過來:
「我們看到的父親,真的還是父親嗎?除了我們,陳氏所有人,都不再是他們自己了。」
我盡量讓自己平靜,「有話就說,別賣關子!」
「我們和他們不一樣,是因為他們做了……我們目前還沒做的一件事。」
聽到這話,我瞬間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