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我爹就坐在后院磨刀霍霍。

一瞬間，我就想起了我爹曾說：「如今這世道不好，集市上都出現了菜人。」

「像你這樣的男娃娃、女娃娃，最是受歡迎。」

菜人菜人，顧名思義……

我不敢細想，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將一天的飯菜都吐了出來。

隔天吃飯的時候，我看著自家的菜碗，心驚膽戰。

可仔細看了看，那一鍋燉肉倒是沒什麼問題。

畢竟，燉肉里面可是有豬腳的，人是沒有兩個蹄尖的。

我這才放下心來，夾起菜碗里的肉。

我扭頭問爹：「爹，你最近……有沒有聽到孩子的聲音？」

我爹皺了皺眉：「沒聽到啊！昨晚我都在后面剁豬肉，可能聲音太吵。」

這句話沒什麼問題，可我卻看到我爹的眼角竟然瞥向了我，偷偷看我的表情。

我沒敢再吃碗里的肉，匆匆忙忙吃了點兒白米飯，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夜晚的時候，孩子的哭聲不見了，我爹剁肉的聲音也不見了。

隔天清晨，我起來的時候，看到我爹從外面回來。

他的衣角還有著胭脂，想來昨天晚上沒剁肉，倒是因為去了萬春樓。

我爹面色慘白，整個人仿佛被掏空了一樣，渾渾噩噩地進了屋子倒頭就睡。

他躺下的時候，手里還拿著一截女人的手絹。

我剛想伸手去拿手絹，就看到手絹變成了一條小蛇。

粉色的小蛇吐著信子，看起來人畜無害，可眼神中卻帶著無比危險的信號。

小蛇一口咬在我爹的手腕上，我伸手直接去拉小蛇的尾巴。

小蛇的力量極大，拉扯之間，我撕開了爹的衣服。

一瞬間，我就呆住了！

我爹的肚子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口子，一條條粉色的小蛇就盤踞在我爹的肚子里。

它們拼命地撕咬我爹的腸子。

陽光一照，那些小蛇嘩啦啦地流了一地，四散而逃。

03

我嚇得趕忙跑出房子，去找那個來村里的老道士。

老道士說村子里的事情，是蛇仙的報復。

如今我爹的情況和那些死掉的女人如出一轍，想來老道士也能解決。

可聽了我的話，老道士眉頭微皺：「這是天災，有定數的，貧道管不了。」

我再三懇求，跪在老道士的面前，連頭也磕破了。

可老道士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復，他管不了。

我氣急，直接拿著一旁的榔頭，走向了老道士：「老先生，我和你客客氣氣說話，那是請你去我家。」

「若是你不管我爹的死活，我就打暈了你，給你抬到我爹的身邊。」

「為人子女的，自然應該這麼做，對不住了，老先生。」

我拿著榔頭就走過去，老道士嚇得撲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他趕忙和盤托出。

原來這老頭兒根本不是什麼正經的道士。

只是無意間撿到一本風水書，又趕上饑荒，裝成道士身份，也總能混口飯吃。

至于去我家救我爹，他可不敢去。

這麼詭異邪性的事兒，他也怕丟了自己的性命。

我看著跪地求饒的老道士，氣得狠狠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罵了一聲：「滾！別讓老子再看到你！」

老道士千恩萬謝地離開了村子。

我只好匆匆忙忙地回家，希望我爹還有救。

可到了家我才發現，我爹竟然什麼事情也沒有了。

他正在后廚做飯。

看到我進門，問了一句：「又跑哪兒瘋去了？」

我猶豫了半天，也沒敢把之前看到的事情說給我爹聽。

可飯菜上桌，我就發現了不對。

原本我家的飯菜，多是些酒肉。

可今天的飯菜里，卻都是些蛋、蟲之類的東西。

光是蜈蚣就有七八條，都是手指粗細的，用油炸了，裝在盤子里。

還有半個手掌那麼大的蝗蟲，看著都嚇人。

我立刻看向我爹，完全不確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我爹。

怎麼他的做派，和蛇如此像？

我爹看了看，嘴里嘟囔著：「最近鬧蝗災，蝗蟲多，又是大補，我就弄了吃。」

我剛想點頭，忽然意識到了問題。

如今是大荒之年，土地里根本沒有糧食，哪兒來的蝗災？

何況，如今才是五月的天氣，這些東西不應該出來啊。

我看著盤子里那顆生雞蛋，沒敢繼續說話。

夜晚的時候，村子里忽然吵鬧起來。

仿佛在打架一樣，我好奇得想去看一看。

可忽然，村子里就傳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就算是殺人也不應該如此凄慘。

我嚇得一縮脖子，趕緊跑到自己的被窩里。

那聲音陸陸續續地響了一夜，甚至還能聞到血腥味。

等到第二天一早，我出門的時候，就看到村中心的老槐樹下，有一具蓋著白布的尸體。

我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竟然是一個腦袋都扁了的女孩。

我爹說：「如今這世道亂，可能是誰家的孩子跑出來了，被野獸傷了性命。」

「現在的畜生啊，可都餓得去吃實心肉，什麼事兒都能干出來。」

我不知道怎麼附和我爹說的，只能緘口不言。

可那尸體抬起來的時候，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而從白布里露出的女孩的腳踝上，正掛著一串鈴鐺！

04

給女孩發喪的時候，我忽地想起了之前看到的空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