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道的盡頭,是兩盞昏暗的大紅燈籠。
陰風一吹,那大紅燈籠就吱呀呀地搖曳,仿佛是閻王的催命符。
我壯著膽子往里走,就在推門的一瞬間,我呆住了。
那是一個絕美女人的背影,一襲白紗,隱隱約約能看到那細膩的肌膚。
可那女人的背影,竟然和我娘一模一樣!
我一聲驚呼:「娘!」
可聲音到了喉嚨里,怎麼也發不出去。
只聽見那女人反而開口了:「我美嗎?」
那聲音也和我死去的娘一模一樣!
我嚇得魂飛魄散,轉頭就往外跑。
一步跨出房門,四周的景色劇變。
等我看清,四周已經變成了一座衰敗數十年的老舊青樓。
斑駁的墻壁上,還潑灑著干涸了的人血,地上是一根根落滿了灰塵的人骨。
我一回頭,那個蒙面的男人,就揮刀砍來。
我嚇得慌忙閉眼,等再一睜眼,已經天光大亮。
橫梁上,滴答滴答地流著什麼液體,滴到了我的腦袋上。
我用手一抹,雙手殷紅,竟然滿是鮮血。
等我再一抬頭,就發現,尋女的男人,人頭被掛在了房梁之上!
06
我從萬春樓逃回去的時候,村子里一切平靜,仿佛什麼也沒發生。
那些蛇的尸體已經不見了蹤跡,唯獨村民們都是臉色慘白,仿佛身體透支了一般。
剛到村口的時候,我就看到了一個拉著籠子的男人。
我好奇地觀望,男人笑道:「看啥呢,娃娃,叔叔是來收豬的。」
我一時摸不著頭腦。
我們村子里不養豬,向來也沒有什麼收豬的人。
可如今這個男人拉的籠子,看起來起碼要有兩頭大肥豬,車轍的印子都很深。
我想要往籠子里看,卻被男人擋住了。
我敲了敲籠子:「既然是豬,為啥這豬沒動靜?」
男人笑了:「這幾十里路,肯定要把豬麻翻了再走,要不豬一動,多大的力氣能把它們弄回去啊。」
我還想再問,我爹就陰沉著臉出現在我的身后。
他不由分說地拉著我回家。
一到家,我爹就狠狠地踢了我一腳:「昨晚死哪兒去了?」
「你別出去了,什麼時候老子的氣消了再說。」
我爹把我軟禁在屋子里,顯然是和我生氣了。
我剛要承認錯誤,剛剛看到的收豬的漢子就到了我家的門口。
他笑瞇瞇地給我爹留下一吊錢,我爹收了錢,就讓他趕緊走。
我一個人在屋子里琢磨著:「到底是啥時候養豬的呢?我咋不知道?」
「看樣子,我爹也養了,難不成之前我吃的豬肉,就是爹養的?」
我看了爹一整天,都沒什麼異樣。
直到晚上我睡著了,后院里才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了院子里多了幾個人。
他們和我爹站在一起,看起來和我爹非常熟絡。
只是他們聊的什麼,我根本聽不懂,竟是些山林里的黑話。
甚至很多黑話,我在獵戶和市井里也沒聽過類似的。
可這些男人,我越看越眼熟。
直到一個大胡子的男人點燃了煙袋,我才想起。
這根本就是當初玷污了我娘的流浪漢。
一瞬間,我就雙眼通紅,想要和他們拼命。
可下一秒我就冷靜了下來,我爹還在那里,而且他們人多勢眾,我根本斗不過。
剛想到我爹,我忽然又是一陣脊背發涼。
難不成,我娘的死,和我爹有關?
他們聊了一會兒就散了,我趕忙回到自己的房間假裝睡覺。
我爹來看了一次,發現我睡熟,才再次去了后院。
我重新到了后院,這次發現,那個收豬的屠戶就在我家的后院里。
他的旁邊放了一個比白天的還要大的籠子,看起來沉甸甸的。
我爹和屠戶去前面取錢,我就從房間里繞出來,偷偷到了籠子旁邊。
籠子旁邊掛著一個賬本,上面寫著的是收豬的數量。
我只是簡單地看了一眼,就發現我爹竟然賣了十幾次豬。
賣豬的時間,一部分是在我娘在世的時候,一部分是在我娘去世以后。
而我記憶里,我爹和我娘吵得最兇的時候,倒是沒看到賣豬。
我趁著爹和屠戶還沒回來,悄悄地敲開了籠子的一角。
只一眼,就讓我畢生難忘。
那里面躺著十幾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其中一些還活著,可已經被麻翻了。
還有幾個,腦袋都被砸爛了,身子被開膛破肚,手腳都被砍起來單獨放著!
07
這件事成了我心中的夢魘,連續幾天我都睡不著覺。
直到幾天后,萬春樓燈火通明,我爹再次去了那里,我才偷偷地溜到了自家的地窖。
那里面是一個年紀和我母親相仿的女人,她遍體鱗傷。
看到我的第一眼,她就將自己懷里的饅頭掰了一塊給我:「你也是被騙來的吧,這里沒吃的,給你一塊。」
我搖搖頭,打算帶她離開。
她警惕地看著我,直到確認我就是一個孩子以后,才放下心來。
離開的路上她告訴我,她叫秀云,是城里的女人。
來到這里,是為了尋找自己失蹤的孩子。
她調查這里很久了,村子里的人將菜人當成了發財的方式。
他們從周邊的城市擄走小孩子,然后當成豬賣給屠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