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嘻嘻……」

那聲音尖銳且刺耳，在屋中忽遠忽近地飄蕩著。

我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下，也忘記了叫喊，死死閉著雙眼蜷縮在房門后，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冬子……冬子……」

陰森且空洞的聲音，在我面前來回飄蕩著。

「不，你不是冬子……」

那聲音圍繞著我飄蕩了幾圈后，帶著隱隱的怒意，忽地一下消失。

隨著聲音消失，室內寒氣也跟著退去。

緊跟著一股悶熱撲來，我立刻睜開雙眼，急切地喘息著。

4

「嘭……」

我剛緩過來，就聽到外面傳來一聲巨響。

我慌亂起身看向窗外，只見七叔公擺的香案，竟原地炸開，香灰在燈光的照耀下，隨風旋轉而起。

「哼！不自量力。」

陰森的聲音驟然響起。

緊接著，弟弟從我屋里走出。

他臉色慘白，在燈火的照耀下，正泛著一絲獰笑。

后媽一看到弟弟出來，她慌忙喊道：「冬子，你不能出屋……」

「他不是冬子。」

見后媽正要抬腳走向弟弟，七叔公急忙攔住后媽，他陰沉著臉盯著弟弟說：「你到底是誰？放過冬子，你想要什麼我都滿足你。」

「嘻嘻嘻……我就要冬子。」

「弟弟」發出刺耳的笑聲，他用完全不屬于自己的聲音說道。

后媽驚悚地停住腳，慌亂中似乎想起了什麼，看向一旁的半盆黑狗血說：「黑狗血!」

見后媽打起了黑狗血的主意，「弟弟」冷冷說道：「那東西對我沒用，只會惹怒我——讓你兒子早死。」

緊接著，「弟弟」狠狠剜了一眼后媽，快步走向自己的屋子。

見「弟弟」走向這邊，我嚇得又是一陣哆嗦。

好在那東西沒有為難我，他一腳踹開房門，把我推了出來，隨即房門「咚」

的一聲重重關上。

「他七叔公，你可一定得救救冬子，他可是我親生的啊。」

后媽已然六神無主，但依舊不忘哀求七叔公，死死拉著七叔公的手，痛哭流涕地跪倒在地。

「……」

七叔公滿臉愁容，稍稍沉默了一會說：

「還是得弄清楚，冬子到底是怎麼招惹上這東西的。

「找出因，才能了結果。

「咱們還有時間，眼下這東西……似乎還沒想要冬子的性命。」

說著，七叔公直接走到我面前，用那渾濁的老眼盯著我問：「小亮，你和冬子是親兄弟，他惹的啥……你知道嗎？」

「七叔公，弟弟的事，我哪里知道？」

一想到七叔公想讓我替弟弟去死，我心里就怒火沖天，可卻不敢在臉上表現出來。

「唉！你這個當哥的，可真是……」

七叔公嘆息了一聲，隨即搖頭失望地離開我家。

七叔公前腳剛走，后媽立刻對我吼道：「小亮，你這個沒良心的，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卻害你弟落到這地步，你良心就不會痛嗎？他可是你親弟弟啊，嗚嗚嗚……」

后媽似乎從七叔公的話中聽出了什麼，邊說邊扯著嗓子，聲淚俱下地咒罵我。

此刻，我已經看出來了。

七叔公剛才是故意說那些話，他就是要挑起我和后媽的矛盾。

雖然我一時還不清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不難猜出，弟弟的事并沒完，他大約還是想讓我替弟弟去死。

可我也絕不會任由七叔公害我。

5

夜深人靜，后媽的咒罵聲很大，已然有好事的鄰居前來圍觀。

我一臉苦澀地走出家門。

不知不覺中，我沿著村中的小道，來到三奶奶家門前。

三奶奶屋里的燈還亮著，想來是知道今夜七叔公要把弟弟身上的東西引到我身上，她放心不下我。

看著屋里的燈光，我眼角微酸。

這些年，要不是三奶奶暗中拉扯，我活不到今天。

「三奶……」

我喊了一聲，推門走進屋。

「小亮來了。來了好，來了好……」

三奶奶把我按坐在桌子前，轉身端出一碗熱騰騰的濃湯說：「快把這符水藥湯喝了，你今個沾了陰氣，得扶正祛邪才行。」

「嗯。」

看著面前的濃湯，我一下子就紅了雙眼，用喝湯來掩飾自己的哽咽聲。

「都是大小伙子了，還哭什麼鼻子？三奶不是說了嗎，三奶護你。」

見我低頭喝湯，三奶抬手輕拍著我的后背，口中喃喃著：

「你七叔公是個狠心的主，當年他為了救兒子，硬是用你三爺的命換了他兒子的命。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他兒子最后還是死了。

「只是可憐了你三爺爺，白白丟了一條性命。

「……」

七叔公用三爺爺的命救他兒子的事我知道。

好幾年前，七叔公唯一的兒子得了怪病，去了很多地方都沒治好。

后來七叔公也不知從哪里找到一個邪法子，說是用長輩的心頭血能醫治他兒子。

因此，七叔公就盯上了性子軟弱的三爺爺。

在七叔公各種痛哭哀求之下，三爺爺一時心軟就點頭同意了。

三爺爺用一把殺羊刀自殺了。

事后，七叔公雖然得到了三爺爺的心頭血，可他兒子也只是多活了兩年就死了。

但奇怪的是，七叔公喪子后，很快就走出了陰影。

這些年，七叔公經常坐在村東頭的那片小樹林中，看村里的孩子們玩耍。

我還想再思量些什麼，突然一陣困意襲來，我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三奶奶說：「你是驚嚇過度傷了心神，虛得很，快去房里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