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我嘴巴微張,下一秒,話語戛然而止。
恐懼幾乎沖出天靈蓋!
隨著越發靠近,我爸開始清晰起來。
空靈的不是他,而是他的皮!
在風的作用下,人皮鼓脹,黑洞洞的「眼睛」,正直直注視著我,「嘴巴」扭曲變形,發出尖銳嘯鳴:
「為什麼要截斷那條河……」
5
河?
截斷什麼河?
還不等我反應,那張人皮驟然跳躍,幾乎是瞬移,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四肢僵硬,身子都不受控制了。
張叔面色慘白,止不住哆嗦:
「強子你……」
人皮站在原地,用那雙空洞的「眼睛」,掃視一圈,最后停留在我身上。
明明沒有眼球,可我能真切感受到,那股冰冷的目光。
如跗骨之蛆,難以擺脫!
人皮上黑黝黝的「嘴」蠕動,發出幾個晦澀的音節:
「喹……喹……」
張叔觸電般抬頭,充滿難以置信之色,突然手舞足蹈的大叫起來,哇的一聲沖進了黑水河。
嘩啦。
人皮開始扭曲,肉眼可見地干癟。
粘稠的黑液,從「空洞」的七竅涌出,很快人皮開始融化,變成一灘黑色粘液。
令人頭皮發麻的猩紅字跡,浮現而出:
【下一個就是你!】
我來不及多想,救人要緊!
張叔踏入河中,水已經淹到了鼻子,他像在躲避著什麼,猛地沉下身子,拼命往水里鉆。
我費了不小的勁,才將他拖到岸邊。
可剛一上岸,他兩眼一閉,直接昏死了過去。
無奈之下,只能先將張叔送回家。
安頓好他之后,我也回家了,看著熟悉的一切,心口隱隱作痛。
我沒爸爸了。
整個房子都是爸爸的遺物,包括房子里的我。
想到在河邊的離奇遭遇,那句【下一個就是我】,更是讓我心頭不安。
復雜的心緒交織,沒有絲毫困意。
于是,我便整理起房子里的物件,希望能有所發現。
但很可惜,一無所獲。
望著窗外升起的太陽,我思來想去,還是撥通了警局的電話。
「你好,我是李文強的兒子李捷,請問檢測有結果了嗎?」
「什麼檢測?」電話那頭說。
我眉頭微皺,解釋道:「就是我爸李文強尸體的檢測啊?」
「等等,我查一下。」
過了幾分鐘,電話那頭言語不忿:「下次再亂打電話,浪費警務資源,當心把你帶來談話!」
我滿臉疑惑,「警官,我怎麼了?」
「李文強二十五年前就死了。」
話音剛落,就是一陣電話掛斷的嘟嘟聲。
二十五年前……
我爸 1999 年就死了?
昨天才發現的尸體,你告訴我已經死了二十五年?
我腦子嗡嗡的,趕緊出門去隔壁找張叔,「張叔,醒了沒?開門啊,我李捷!」
敲了半天門,都沒動靜,讓我有不好的預感。
不會出事了吧?
我不由加重了敲門力度。
這時,樓上一個大嬸走了下來,抱怨道:「大早上的,吵轟轟的干啥呢?」
「嬸兒,張叔半天不開門,我擔心他出事。」
我撓了撓頭,有些尷尬。
大嬸看向我的眼神,頓時古怪起來:
「這戶不是空房嗎?二十多年都沒住人了。」
6
空房?沒住人?
我一愣,旋即笑道:「嬸兒,你別開玩笑了,昨天我還送張叔進屋了。」
大嬸一副看傻子的模樣。
「這房子是我的,你怎麼進去的?」
說著,她從衣服荷包里掏出一串鑰匙,徑直走到門前,用其中一把鑰匙,打開了房門。
隨著門被打開,灰塵撲面而來。
「咳咳……」
我喉嚨發癢,忍不住咳嗽,屋內的場景,和我昨天的記憶,簡直天差地別!
破舊的爛家具,堆滿了雜物。
積滿了厚厚的灰塵!
顯然,這里已經長時間沒住人了!
我如遭雷擊,腦子嗡嗡作響,我爸 25 年前就死了,張叔的房子,二十多年都沒住人……
張叔年輕時老婆得了白血病,治病賣了房,花光了錢,人卻沒救回來,后來一直都是租房。
我們村的人,是 96 年搬到鎮上的。
印象中張叔一直都住這里。
我忙問道:「嬸,這戶人家之前的租客,你知道去哪兒了嗎?」
「之前的租客……」
大嬸想了想,感嘆道:「說起來,這家人怪慘的,女人病死了,男人以前在煤礦上班,沒幾年,就在礦上出事了。」
「好像是煤礦里引起了爆炸。」
這個時間節點,我突然想到了什麼,「這家的男人,是不是 99 年死的?」
「差不多就那兩年吧。」大嬸有些不耐,「你這小伙子,打聽這些干啥?」
我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后,轉身離開。
難道真是我錯亂了?
回到家,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屋里的一切,目光突然停留在了地板上。
我爸的「尸體」,就是在這發現的。
想到這點,我立馬趴在地上,仔細查看著每一處縫隙。
房子是老房子,裝修的那個年代,還不流行地磚美縫,瓷磚與瓷磚間的縫隙里,能積攢不少「東西」。
果不其然。
很快,我便在其中一個縫隙里,有了發現。
芝麻粒大小,表面裹了不少灰塵,看起來就像這個泥丸,但略微推動,是軟的。
我用針輕輕一戳,「泥丸」崩塌化為一滴黑色液體。
湊近聞,有股怪味。
正是我爸「尸體」上,流淌的那種黑色粘液!
「昨天的事,肯定是真實發生的!」我深呼一口氣。
也就是說,錯亂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
整件事過于邪性,「黑水菩薩」真的存在嗎?
眼下張叔消失了,依靠我目前的已知信息,只有那兩個地方,或許能有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