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黑液中,我卻沒有窒息感。
相反,視線更是完全沒有任何影響,能看到黑液中的所有東西,雷管、炸藥包……還有一張紙?
等等,紙?
這樣式,是被撕掉的日志?!
我喉結滾動,緩緩挪了過去,抓起紙張掃過內容后,差點沒拿穩!
【引爆過程出現失誤,張和沒能出來。】
張叔真的死了?
我如墜冰窟,難道我之前的經歷都是假的?
莫名的恐懼將我籠罩!
「引爆是失誤了,但我可沒死呢。」
熟悉的嗓音傳來,我驀然抬頭,瞳孔陡縮!
高處的斷崖上,一個蒼老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居高臨下俯視著我。
我失聲驚呼:「張叔?!」
在我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張叔扯掉上衣,露出干癟的身軀,從脖頸下方至肚臍位置,蔓延出裂縫。
一枚直徑一米左右的眼球,將他上身撐開!
當其完全張開的瞬間,張叔全身皮膚炸裂,密密麻麻的小型眼睛,在全身各處開闔……
「攢了這麼多年,終于集齊了。」
12
集齊什麼?
還有,黑水菩薩的眼球,怎麼在張叔身上?!
種種疑問,在我腦海炸開。
張叔全身上下的眼睛,包括腹腔那顆巨型眼珠,都直愣愣盯著我。
準確地說,是盯著包裹住我的黑色粘液。
下一瞬,張叔直接跳了下來,每顆眼睛周圍,都形成了漩渦,不斷吸收著詭異的黑液。
「吃吧!吃吧!都吃干凈,以后我就是新的黑水菩薩,長生不死!」
巨大的吸力下,我就像隨波逐流的螞蟻,艱難發聲:
「我在鎖龍井里看到,你明明已經……」
完全不成人樣的張叔,眨了眨數不清的眼睛,「你看到的,真的是我?全身肉都爛了,衣服一樣就是嗎?」
當時看到衣服,我先入為主了。
我恍然,硬著頭皮道:「你怎麼變成這個恐怖模樣了?」
「愚蠢,我這是成神了。」張叔語氣不屑:「要不是 25 年前的意外,我或許還和你這種想法一樣。」
「當初部分炸藥提前爆炸,我被炸傷,生命垂危之際,融合了這枚眼球。」
「我這才體會到黑水菩薩的偉力,僅僅只是祂的眼球,我身上的致命傷,便在瞬間痊愈!」
回想起他之前說的「集齊」,我驚恐道:「你得到全部黑水菩薩了?!」
「可以這麼說。」
張叔很自信,他覺得事情已成定局,淡淡道:「那次的爆炸,將黑水菩薩炸成了碎片。」
「主要有兩個大碎片,以及若干小碎片,小碎片散入空氣,早已附身到了,曾經喝過賜福河水的人身上。」
沙沙~
我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碰我背部,扭頭一看,竟然是我爸的腦袋!
不知何時,黑液中沉浮著大量頭顱、殘肢!
這些人我都認識,曾經都是村里的人,只是后來,有的嫁去外地,有的進城打工,早已多年沒見。
沒想到,都已經死了!
「前兩年,我吸收一個大碎片后,終于對這些小碎片有了感應。」
張叔笑聲陰森:「為了把他們全部弄回來,可花了我不少功夫。」
也就是說,我爸也是個「小碎片」。
我后知后覺,苦笑道:「我爸,真的 25 年前就死了嗎?」
「不不不,你爸畢竟和我多年兄弟,他作為最后一個小碎片,我前兩天才將他吸收。」
我滿臉疑惑。
「還記得你回鎮上的那場雨嗎?」張叔頗為唏噓,「那可是我精心準備的禮物。」
「經歷過那場雨的人,都會一定程度被精神干擾,而我這麼做的目的,可是為了你啊!」
滋啦!
張叔驟然消失在原地,我脖子一緊,在黑液中下墜了一大截。
等我回過神來,入目的是猩紅巨瞳。
「當年其中一塊大碎片,被炸飛,竟然附到了正在河邊的你身上。」
全身劇痛襲來。
我幾乎快要失去知覺,嘴角卻掀起一抹詭異幅度,「原來是這樣啊。」
噗呲——!
張叔身軀一滯,腹腔內巨瞳幾乎炸開,黑色的液體在在里面瘋狂攢動!
下一秒,所有眼睛同時爆漿,長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絲線!
「你……」
我一腳踩在張叔身上,打斷了他的話,淡淡道:
「張叔啊,你就沒想過,一枚眼睛便能生死人肉白骨,區區炸藥,就能將祂炸成碎片嗎?」
13
無數黑色絲線飛舞。
轉瞬之間,又化為黑色粘液,張叔的身軀,肉眼可見地融化在其中。
我緩緩攤開雙手,嘴角露出微笑:
「長生不死,你配嗎?」
「我,才是新的黑水菩薩!」
漸漸地,我的血肉開始剝落,在黑液中消融……
其實,在回到鎮上的那天,那場雨雖然對我有干擾,但同時,也喚醒了我體內的那部分「黑水菩薩」碎片。
那一刻,我感知到了其他碎片,有種迫切想要吞食祂們的沖動。
這其中,對我誘惑最大的,便是張叔。
張叔看向我的眼神,炙熱得毫不掩飾,不像我,至少還裝了一下。
通過體內的「碎片」,我了解到了不少秘辛。
黑水菩薩,從來都沒有真正醒來,或者說,壓根不會醒來。
包括附身在張叔身上,修復他的致命傷,這些都是本能反應,完全的無意識行為。
至于被炸成碎片,壓根對祂沒任何影響,一個「碎片」是祂,萬千個「碎片」
,也是祂。
只要給祂一點時間,會有千萬個祂。
碎片融合與否……祂不在意。
祂是人類完全無法理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