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奶奶越說越興奮。

現在大黑蛇已經被她偷襲重傷，只要她殺了大黑蛇，吞了它的內膽，就有了蛻皮的本事。

到時候，殺了全村的人，奶奶只要蛻一層皮，留下一副「人殼子」做尸體，就可以溜之大吉。

黑蛇借著七叔公的肉殼冷冷問道：「老七，就是吞了我的內丹才被我奪舍的。」

「你就不怕，步他后塵？」

「那是他沒殺了你，我先把你肉體做掉，再散了你的魂魄，你還有什麼本事奪舍？」

黑蛇忽然哈哈大笑，脖子一挺，那把鐮刀忽地彈了出來，朝著奶奶飛旋而來。

原來這大黑蛇雖然受傷，卻并沒有傷及要害。

更是用話術引誘奶奶說了一大堆話，給自己爭取到了時間療傷。

奶奶情知上當，暴跳如雷。

急忙閃身躲過鐮刀。

身子還沒站穩，大蛇就朝她咬了過來。

奶奶先機盡失，慌忙從背后抽出一把桃木劍，就跟這大蛇斗到了一起。

打了半晌，大蛇身上七叔公的人殼已經被奶奶的桃木劍，打成齏粉。

但奶奶受的傷卻更重，被大蛇的尾巴掃了一下。

奶奶后退兩步立足不穩。

大蛇趁機噴出兩口毒液，奶奶用桃木劍蕩開第一道。

第二道卻沒躲過，半邊臉都被腐蝕得只剩白骨。

奶奶丟下桃木劍，捂著臉大吼著往后退，栽倒在棺材蓋上。

23

大蛇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緩緩朝奶奶爬過來。

就在它昂起頭，朝奶奶咬下來的時候。

奶奶忽然翻身，舉起棺材蓋拍在大蛇頭上。

這大蛇修煉多年，腦袋本來比棺材蓋硬得多。

但這棺材蓋上，有我的血。

大蛇猝不及防，被童子血重創。

奶奶暴起，從懷里掏出一把剔骨尖刀，一刀刺進毒蛇的脖子。

黑蛇的傷口處刺啦啦噴出一大股毒血，濺在奶奶身上。

奶奶就像被硫酸淋了一樣，渾身腐爛冒煙兒。

她退開數米，從懷里掏出一包黃色的藥粉，胡亂往身上撒著。

大黑蛇不甘心地朝她爬過來，想再噴毒液毒死奶奶。

但它傷得太重，抬了好幾次頭，都沒抬起來，最后徹底趴在地上不動了。

奶奶撒了一身藥粉，盤膝打坐，也安靜了下來。

過了很長時間，奶奶長長呼出一口氣，站起身，行動自如了。

她看著棺材里那個紅紛紛的怪物：「好了，兒媳婦，咱們離開村子吧。」

她朝我看了一眼：「你兒子太小，帶著是累贅，不過親緣一場，放他一條生路。」

「留他在村子里，自生自滅吧。」

說著，她取出一張符念了兩遍。

但那怪物卻一動不動。

奶奶愣了一下：「孽畜，趕緊起來。」

她話音未落，只聽一聲爆響，那怪物的身體四分五裂，朝奶奶噴濺過來。

24

奶奶大驚，急忙閃身躲避。

血雨中卻忽然躥出五個大青蛇頭，齊刷刷咬住了奶奶的兩肩、肚腹和兩個胯子。

「你，你……」

奶奶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五條大青蛇齊齊奮力一扯。

「啊——」

慘嚎聲中，奶奶四肢翻飛，肚子上也被咬出一個大口子。

奶奶還沒死透，不解地看著五條大青蛇。

我緩緩站起身，看著奶奶。

「奶奶，你教我媽移魂煉魄的法門, 想把她煉成怪物幫你報仇, 可你卻不在乎她的想法。」

「現在, 我媽幫你報了爸的仇, 她也該為了自己，找你報仇了吧？」

奶奶看著我, 不解地問：「她, 她是怎麼……」

我媽很聰明, 懂得觸類旁通。

奶奶雖然封住了她一條魂魄，但她后來從蛇體內吸收了魂氣之后，就把蛇的魂氣煉化，補上了自己缺失的魂魄。

雖然不如自己的魂魄好用, 卻也足以讓我媽恢復神志。

我媽不想就這樣變成怪物。

但村里沒一個可以信任的人，只好等我長大了，跟我商量對策。

我想不如把奶奶的辦法反著來。

25

蛇性最淫，我媽既然能引誘大青蛇，吸它們的魂氣。

那把自己的魂魄存在它們體內，應該也不難。

那幾條大青蛇，從第一次被我媽吸魂之后，就神志不清了。

又深陷淫邪的泥淖不能自拔。

被我媽渡了魂氣都不知道。

所以我媽體內，就只剩下了那一條被奶奶封住的魂。

后來即便是煉成了怪物，能力也不強大，完全不是大黑蛇的對手。

也不是五條大青蛇的對手。

我媽占了五條大青蛇的身體，大青蛇自己的魂兒沒地放。

我媽也來不及都把它們煉化, 就把它們放在她自己的軀體里。

也正是利用這些陰氣, 讓欺負過我媽的那些男人得了蛇盤瘡。

我也從我媽那里學了點兒本領，我媽有什麼需要的，都是我在幫忙。

奶奶惡狠狠地看著我，忽然大笑起來：「好小子，夠狠, 夠毒……」

說著，她頭一歪, 就此沒了聲息。

26

我媽先前在墳里，已經把那怪物身上剩下的一條魂魄吸了回來。

我媽的魂體再也沒有缺陷, 便脫離了大青蛇, 化成之前的樣子，跟在我身后。

村子里到處都是人們的哭嚎聲。

七叔公死了，他們身上的蛇盤瘡，再也沒人醫治。

跟張亮的爸媽一樣, 先是腐爛破潰，潰成一個個小口, 這些小口繼續破潰, 連成一片, 整個肚皮都爛出一個豁口。

到最后村子里只剩下一群小孩兒。

我帶著大青蛇離開了村子。

那些孩子，等他們的親戚發現了，會收養的。

就算親戚們不養, 有關部門也會出手。

27

我和我媽找到了一個沒有大黑蛇, 沒有欺壓爭斗的村子，定居下來。

白天我媽躲在大青蛇體內。

晚上我媽就化成原來的樣子，陪我說話, 聊天。

我們就這樣過了很多年。

我用學到的本領，幫村子做了很多事兒。

村里的人，都很喜歡我們。